第十九章 这是梦，这肯定是梦！
猫停下舔爪子的动作，抬起脑袋来说：
“那不是月光，那是群星发出的光芒——另外我有名字，我叫榔头，你以后可以叫我榔哥。”
“你这名字挺个性的。”
“滚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靠，又不是我自己想叫这种名字的！”
这时厨子推开房门，朝陈震这边招了招手。
陈震闻到了从屋里飘出来的烤肉味，才意识到已经到吃饭时间了。
厨子在正对房门的大屋子里新搭了一个烤炉，炉旁放一张四方桌，上面摆满了腌好的生肉和炒好的蔬菜，烤炉上还搭着十几串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看到炉火上焦香油亮的肉串，陈震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去来。
经历过疯子在饭局上毒杀同伴的事，他现在特别害怕厨子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抽出钢刀，先把猫砍了，再把自己也砍了。
但厨子并没有留下来吃饭，在确认过火炉上的肉串确实熟透了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木屋。
“他不在这吃饭吗？”陈震问猫。
猫撇撇嘴：“厨子很少待在木屋这边的，他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农场。”
说话间，猫来到方桌旁的地摊上，打算打个盹。
见猫没有凑上来吃饭，陈震不由有些紧张：“你不吃饭吗？”
猫趴在地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我和厨子都用不着吃饭，光是吸收星光中的精气就足以维持生命了……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啊？”
“确实有这种担心。”
“靠，无聊。”
“你说，疯子到底为什么要给秀才和狐狸下毒呢？”
“你和他们又不熟，老关心这些干什么，”猫显得有点不耐烦：“说不定，这几个货在成为尸伯之前有什么大仇呢。”
陈震和疯子他们确实不熟，但正是因为不熟悉，所以他才越发对疯子的行为感到疑惑，他总是有种感觉，疯子向之所以向秀才和狐狸下手，其中原委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猫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又说到：“我这么说，也不完全是敷衍你。疯子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人，自成为尸伯的那天起就丧失了大部分记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但疯子进过铜门，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应该也想起了成为尸伯之前的一些事。”
“我听冬姐说，他是在想起自己的名字以后才发疯的。”
猫摇摇头：“具体是进入铜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还是想起名字以后才疯的，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确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话说到半截，猫就陷入了沉思，陈震看它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拿了一个陶盘，将火炉上的肉串捡了出来。
连续砍了几个小时的木桩，陈震已然非常疲惫，吃过饭，他草草收拾了一下碗筷便上床休息了。
整整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躺在一张床上，被褥宣软而干净，枕头上甚至能闻到一点熏香的香味，舒适和轻松如海浪般抚慰着他每一根紧张的神经，很快，他便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中沉睡过去。
这一夜，白童没有出现，只有龟甲上的文字在梦境中反复萦绕。
醒来的时候，陈震的身心都得到了彻底的恢复，这让他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连心境都变得如小雨过后的草原般清丽通透，他打来一盆清水，洗净身上的污垢，又用乌堑刀理短了头发，刮掉了胡子。
看着镜子里干净利落的自己，陈震下了一个决心，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必须将厨子的末生刀学到手，不为其他，只为能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在这样一个满载恶意的世界里，你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自己。
吃早饭的间隙，厨子回来了一趟，给陈震带了两套换洗衣服，以及一些新鲜的蔬菜，他来得很急，走得也很急，猫都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他已经离开木屋，回了农场。
陈震是在看到卧室里的干净衣服后才知道厨子来过的，此前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投注到了练刀上，就连做饭吃饭的时候，脑子里也一直在想练功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震一直都是这种状态，除了练刀就是练刀，就连做梦的时候也在翻看龟甲带来的知识。
厨子偶尔会回来看看，有时也会纠正一下陈震挥刀的动作，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任由陈震自己发挥。
猫的嘴巴很碎，一段时间没人跟它说话就会变得很烦躁，但即便这样，它也从来没有打搅过陈震，据它自己说，如果它胆敢耽误陈震练刀，厨子会把它剁成肉馅包饺子。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在这期间白童子一直没有出现。
这天早上，猫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子上，在梦里和小姐姐谈恋爱，陈震突然诈尸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艹你发什么神经，吓我一跳！”
猫一跳三尺高，奓着毛冲陈震大骂。
陈震没理它，抓起床边的黑刀就往外面跑。
猫目送陈震离开卧室，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这小子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照他这么个练法，早晚得出问题！”
一边这么嘀咕着，猫还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出去吧，万一陈震真的走火入魔，自己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不出去吧，回头让厨子知道自己没管陈震，厨子百分之百会把自己剁成臊子。
算了，还是……先躲在屋里看看情况再说。
猫跳下床，踮起小碎步，做贼似地来到了窗户上。
此时陈震已经来到的空地上，他沉敛了一下心境，看看手里的黑刀，又看了看两米外的一根木桩。
刚才他在梦中反复回溯龟甲上的知识，忽有所悟，准确来说，他领悟到了一种全新的运炁之法，这道法门，说不定能给末生刀带来一些新的变化。
下一刻，陈震举起了黑刀，他先是沉一口气，而后凝神静气，念走神门，挥出长刀。
气静而神生，神生而炁成，涛涛真炁自丹田涌出，快速顺着经络移动，冲破神阙、地机两个穴位，凝于内关，炼于合谷，伴随着陈震挥刀的动作，这股真炁由手掌虎口附近的合谷穴崩释而出，瞬间贯通于刀刃之上。
长刀在空中划出一缕黑芒，炁劲顺着刀锋疾驰而出，化作一道半月形的锋利气浪，直扑两米外的木桩。
嚓——
随着一阵烈风掠袭硬物的噪响，木桩表面浮现出一道半尺深的伤痕。
陈震盯着刀痕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才那道气浪，威力还是太小了。
但好在思路没错，照这个路子走下去，厨子的刀法或许真的可以用于远程作战。
卧室的窗台上，猫死死盯着被气浪斩裂的木桩，一脸不可置信。
啪！
蓦地，猫抬起一只前爪，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梦，对，这一定是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