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宝刀乌堑
猫的语气非常自信，仿佛从它口中吐露的寥寥数字，就足以给整件事盖棺定论。
这让陈震感到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么肯定？”
猫撇了撇嘴：“你是没见过那些被法则缠上的人……”
话说到一半，猫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极度可怕的事情，当场哆嗦了好几下，后面的话没敢继续说。
这时房门被推开，厨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快步来到屋里，将一个沾满木屑的布包轻轻塞到了陈震怀里。
猫看了眼陈震怀里的不包，又看了眼陈震，突然破口大叫：“我靠厨子，你不是吧！”
厨子没理猫，只是反复指了指陈震怀里的包袱，看那意思，应该是让陈震将包打开。
陈震仔细打量了一下布包，这只包袱细细长长，布面用特殊的油脂泡过，摸上去手感十分细腻，装在里面的东西很有分量，用手掂荡几下，还会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从声音的锐度和压手的重量来判断，里面的东西很可能是两把铁尺。
“快打开看看，”一旁的猫急切催促：“我就不信，里面的东西真是宝刀乌堑！”
陈震剥开布包，发现里面的东西并不是铁尺，而是两把通体乌黑的环首刀。
刀刃宽约三指，长两尺六寸，刀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刀脊和刀刃如铅垂线般笔直，那是一种凭肉眼就能感受到的完美笔直，即便刀身本身混黑无光，却给人以一种充满几何张力的锋利感。
陈震被眼前的黑刀吸引，不自主地伸出手，慢慢将刀握在了手中。
他试着挥动两下双刀，即便他以前从来没有玩过刀，却也能感觉到刀身绝佳的平衡性，十几斤的单刀重量，挥动起来却并不算费力，刀路很容易控制。
猫的眼睛瞪得比瓦斯灯还大：“不会吧啊，厨子你来真的啊，这两把刀你自己都舍不得用，竟然就这么送人了，这小子不会真的是你私生子吧！”
陈震不由眉头大蹙：“你这有点不尊重人了啊。”
厨子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看向猫的眼神中已经明显出现了厌烦的神色。
猫和厨子对了一眼，顿时如临大敌：“别动手！厨子你要是把我弄死，可就没人能当你的嘴替，替你和这小子交流了。”
陈震掂了掂手中的刀，问猫：“这两把刀，好像不是用金属打造的吧，怎么感觉比钢铁的密度还大？”
“那不废话吗，”
猫稍稍挪了挪身子，和厨子拉开一点距离，确认过厨子应该不会打它，才接着说：
“这两把刀可是用千年老桃树的树根打造的，当时那棵桃树都快练出金刚不坏身了，从它身上取下来的材料，比百炼精钢都要坚韧百倍。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铸造这对刀的人，好像是个西北的游侠儿，他将老桃斩杀之后，用树材打造了双刀一剑三样兵器，你手里这两把刀以树根为材，取名乌堑，另有一把三尺长剑，以树心为材，取名青钢。
这对黑刀对厨子来说那可是相当重要，这么多年了他自己都舍不得用，今天却送给了你，所以我才觉得嘛，你和他说不定是……我靠，厨子不会想收你当徒弟吧？
不可能，不可能，厨子那一脉收徒，对先天资质的要求特别高，你都二十五了，先天资质早就磨灭得差不多了……除非你是那种几千年也见不到一个的练刀奇才，就算先天资质快磨光了也照样能练成末生刀，踏马的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
厨子朝陈震勾勾手，转身离开卧室，朝屋门口走去。
陈震看了眼床上的猫，这家伙正皱着眉头碎碎念，好像已经没心思关注其他事情了。
说实话，现在陈震还是有些惧怕厨子，有猫陪着的时候还好一点，这家伙虽然嘴巴有点脏，但贵在可以吸引厨子的火力，只要有这它在，厨子就算突然发狂砍人，那也是先砍它。
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猫好像不打算和自己一起出去。
厨子在房门前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来朝陈震勾了勾手。
没有焦急的催促。
没有因为陈震没跟上来而发怒。
只是满眼平和地做了做手势，示意陈震过去。
陈震无声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厨子走出房门，来到撒满草木灰的空地上，就见空地中央立了七八根两米多高的原木。
这些木头，应该都是不久前厨子刚从哪棵树上切下来的，木料的表层涂满了草木灰，朝向天空的横切面上则撒满了米粒大小的石砾。
厨子来到一根木头前，从腰间抽出阔背刀，又指了指陈震手中的黑刀。
陈震完全无法理解厨子这番举动的含义，但厨子也没有解释，下一刻，他便举起自己的刀，朝眼前的木头劈了过去。
钢刀破空，发出一阵细腻轻盈的风声，待刀锋触及到木桩的一刹那，风声戛然而止，这一刻，陈震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沉静了下来，林子里的一切声响悉数消失无踪，他只看到刀锋缓缓向前移动着，听不到木头被砍裂的声音，也没看到木桩上的石砾和涂层在刀刃的撞击下蓬飞、迸溅。
刀刃仿佛划在了一块柔软的豆腐上，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疾不徐间，便将两米高的木桩劈成了两半。
断木倾倒，落地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陈震感受到了地面上传来的震感，心中无比疑惑。
厨子刚才那一刀，到底是怎么发力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在厨子出手的同时，他隐隐察觉到厨子似乎是在用某种特殊的方式运刀，当时厨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很奇怪的韵律。
厨子指了指陈震手里的刀，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根木桩，这次陈震明白厨子的意思了，他是让陈震用自己的刀去砍那根木头。
陈震一边回想着厨子出刀的动作，一边举起黑刀，朝木桩砍了过去。
唰————吭！
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强风，然后结结实实剁在了木桩上。
这一下的冲击力着实不小，草木灰与石砾齐飞，陈震不得不挥动手臂，奋力驱赶迎面而来的飞尘。
一边挥手，陈震一边在脑海中回想落刀时那怪异的手感。
刀刃剁在木头上的瞬间，刀柄上传来的触感异常生硬，他感觉自己不是用刀砍木头，而是用一根铁条，狠狠抽在了一大块生铁上。
厨子反手挥刀，靠着一阵刀风吹散了空中飞尘，而后便凑到木桩前，仔细检查起了木桩上的刀痕。
刚才，厨子轻轻一刀就将木桩切成了两半，而陈震用尽了全身力量，也只在木桩表面留下一道两指宽的浅显刀口。
但厨子眼中确流露出了振奋的神采，他迅速转过身来，先是朝陈震竖了竖大拇指，而后又伸出两根手指，指指陈震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手肘，以及手腕。
陈震猜测，厨子的意思也许是：“我下一次挥刀的时候，你瞪大眼睛，仔细观察这三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