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１章 致命女人
一时间的屈辱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能保命。
听得出，莫妮卡对这位预言厄运的少年并没有动杀心，想必也是之前的谣言使然。但见到对方瘫倒在地，扑在自己膝边，她却心生一股胜利的快感。
“现在知道求情了？”莫妮卡蹲在白涟舟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你就是那个从未露面的新灵使，对吗？我听说占星族族长给了你一封信吧，在哪呢？”
“我......我不知道......”
“你会灵术，而且是占星师，甚至能准确无误的预测所有人的未来，我很难不怀疑你。”
莫妮卡手中的杯盏缓缓倾斜，下一瞬，滚烫的茶水倾注在少年的手上！
白涟舟的手背迅速通红炽热，他紧紧咬着嘴唇，牙床因疼痛而颤抖。
女人微笑着看他，用半哄半威胁的语气说道：“我不喜欢撒谎的人，你要是敢耍小心思，嘻嘻，我会让你比旅店里所有人死的都惨......”
房间里的巨大树藤像是感应到了莫妮卡的指令，争先恐后地向白涟舟涌来，藤蔓上黏糊糊的树脂“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散发出十分刺鼻的气味。
一杯茶水倒完，莫妮卡才缓缓问道：“你，是不是镇世决之主？”
“我，我真的不是，殿下，我是弗吉利亚人，尽自己所能赚点钱罢了......”白涟舟抓着莫妮卡的裙角，吃痛求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求求您放过露雅，放过她，求求您......”
莫妮卡嘲讽似的冷笑了一声：“求了就有用吗？”
“殿下，殿下，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没多久之前，”白涟舟急切解释道：“后巷突然暴死了一个叫托克的灵术师，黄色头发，估计那就是您要找的人......”
“呵，死人可不会说话。”莫妮卡盈盈一笑，一字一句说道：“白涟舟，你要是不说实话，可就不是一杯茶水这么简单咯。”
说罢，她的表情骤然狠毒了起来，她脚边的地面突然直挺挺窜出几簇锋利的冰晶，三三两两缠绕在藤蔓上，瞬间穿刺进唐娜的身体里......
一直从脚底斜斜插入大腿、小腹，最后直接洞穿了心脏和头颅，在头顶炸裂，密密麻麻地肌肉纹理翻了出来，血液和树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皮球嘭然爆炸——
白涟舟喉咙眼里泛上一股浓郁的恶心感，背过身子呕吐起来。
“白涟舟，你也想试试被刺穿的感觉吗？”
......
正在此时，空气里一阵极强的灵力波动。
占星本能告诉他，终于得救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来救他的人正是他想要保护的人，露雅。
看到面前的场景，她也背过身去，干呕起来。
地面上早已污浊不堪，满是血液、呕吐物和墨绿色汁液的混合物，像是昆虫腹腔里的汁液爆炸开来，弥散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刺鼻气味。
“露雅，别过来！你会死的！”
少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的目光根本没有在白涟舟身上停留，而是死死注视着远处那个杀人恶魔。
“大小姐来了，这里可没有你喜欢的红碎茶。”莫妮卡喝了口茶，幽幽地说：“原来你也会在这种穷地方做刷盘子洗碗的活呀，你母亲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旅店这个逼仄的空间里，二人压抑着怒火坐在桌前。
白涟舟心中有无数疑问，自从露雅进屋之后，整个气氛都变了。
“露雅，你自己跟他说吧，你的真实身份。”
片刻沉默之后，露雅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难看。
“殿下，您身份尊贵，折损了小店的生意，可是会败坏了名声的。”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有所示意地望着白涟舟，“若是店里的人惹你生气，打发了便是，没必要下杀手。”
莫妮卡剜了她一眼，凛声问：“如果我偏要夺人所爱呢？”
“您不怕得不偿失吗？”
“得什么？失什么？”
“好吧，恐怕您想不明白这件事了。”露雅带着一丝冷笑看着她，“您是国王之女，若是错杀了镇世决之主，会成为王室之耻。”
莫妮卡扭过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厌恶且带着畏惧的语气说：“露雅，你的假温柔可以收一收了。若是站在咱们共同的角度，我跟你互通有无，事成之后没有坏处。”
“我好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
“露雅，你想清楚，你的实力并不在我之上。”
莫妮卡强装镇静，看着那张清丽温婉的面容，心里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但碍于一些不明的原因，她却只能将自己飞扬跋扈的气势减弱。
但与之相比，露雅脸上挂着微笑，柔声道：“我不想到时候咱们两败俱伤，各吃苦头，灵族人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今天是我母亲出面，肯定也不会这样纵容你的。”
说罢，她暗暗给白涟舟打了个手势，让他抓紧离开。
莫妮卡注意到了这一点，轻轻一笑，没有出声阻止。
但少年溜出房门之后，她却突然朗声道：“好吧，咱们两个姐妹一场，你告诉我，你潜藏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姐妹......
这两个字异常洪亮，清晰入耳。
一瞬间，屋外的白涟舟停止了思考。
你们水帝国人这么多耍人的套路嘛？
屋内。
“也没什么特殊的目的吧，长姐要是这么问，我也不好回答。”露雅语气柔柔的，但很冰冷，没有明确回答对方问题的意思。
“呵，露雅，你别觉得自己是人鱼王后所生就天生高人一等！那都是父王对人鱼秘术有所忌惮......你母亲不过就是个寄生虫，吸着王室的血......”
人鱼王后？！
露雅是国王与人鱼王后的嫡女......
白涟舟在精锐部队时经常会听到士兵议论，说当今维奥莱特帝国最疼爱的小女儿，容貌举世无双，就连灵力也完美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年纪轻轻就破格被选为人鱼族的灵使。
天之骄女啊，果然，自己努力一辈子，都不配给人家提鞋！
露雅听闻这句话并没有生气，“长姐，我跟你一样，也是为了那位镇世决之主。”
她笃定后想了想，续道：“帝星师的占卜有了很大发展，据说这里会出现空前的灵力波动，新灵使诞生的同时，还会有上古灵兽出没。至于萨鲁镇会不会成为灵族人的领地......”
“但是那个暂时没露面的新灵使应该去死！”莫妮卡语气恶狠狠地打断她，“占星师嘛，一群看热闹的乌合之众罢了！”
露雅很少见到莫妮卡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长姐眼睛里是藏不住情绪的。
“新灵使的灵能十分恐怖，未来可能威胁到任何一族的生死。你总不希望人鱼族的命运，掌握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手里吧？他给咱们带来的威胁是不可预估的，所以不论这位灵使是否被占星族收纳，只要他活着，就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
“你能明白吗？露雅！”
露雅沉默了许久，忽而抬头说道：“我们人鱼族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也渐渐压低。
寒冷的风卷着零星的冰雪，呼啸着从窗外刮了进来。
这是萨鲁镇春天里的唯一一场雪。
莫妮卡抚了抚脸上的冰雪，目光放了下来，用颤抖的喉咙挤出一句恶狠狠的话来：
“好吧......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也别怪我不留情面，这个白涟舟，他必须得死！”
她猛地站起来，巨大的冲力带翻了椅子。
白涟舟正躲在楼梯口偷偷听着，听见动静时为时已晚，莫妮卡凶恶的目光已经逼到了自己眼前——
女人身后的树藤包裹而上，她小小的拳头上凝结了一把锐利的冰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少年的心脏！
下一瞬，砰！
那柄冰刀突然在白涟舟面前碎裂。
溅到脸上的居然不是血，而是凉凉的冰屑。
少年残存的意识瞬间被拉回到了现实。
出于本能，他过了许久才敢睁开眼睛。
但只要再晚一秒，他一定会尝到“被戳穿”的滋味。
“露雅，露雅......”
牙齿仍然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他可以忽略冰刀在喉的威胁，比起自己的生命而言，白涟舟更在乎露雅的安全。
这肯定不是风元素的灵术，是水元素。
“都多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一个声音划破耳际。
这家旅店里居然还有别的灵术师吗？
白涟舟定睛望去，那女子穿着精致的银白色长袍，侧身站在自己与莫妮卡之间，干净而高贵。
“还好没尿裤子，不然本姑娘才懒得救你。”
然后她毫不留情面地提起少年后颈的衣领，将这摊烂泥拽了起来。
“真是废物，也不知道占星族看上你什么了，回回都要让女人来救你！”莫妮卡身侧的藤蔓溃散成一团墨绿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双方不约而同的嘲讽没有拉回白涟舟的心思。
他找不到露雅了。
再次感受周围的灵力波动，整个旅店中只有他们三个人。
莫妮卡，神秘女子和自己。
新来的女灵术师碾了碾高跟鞋，笑看着莫妮卡扭曲的表情，说道：“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
莫妮卡向后退了两步，她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初见露雅是那一丝忌惮，而是变成了极度的畏惧和恐慌。
“原来真正的灵族人在这呢。我从来没在圣朗德尔见过你......你是灵使？”
女子摘下兜帽，灼热的瞳孔盯着莫妮卡的小脸儿，逼得她步步后退。
“我是灵族的‘大灵使’，格温德林，幸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