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９章 山雨欲来
第二天清晨。
“早上好呀万事通！”白涟舟从楼梯上走下来，用手掩面打着哈欠，踉踉跄跄地跳下楼梯，差点被堵在楼梯上的杂物绊倒。
“睁开眼睛看着点路！”万事通黑着脸，用他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呵斥着他。
“放心吧，我身手这么好，怎么可能摔下去。”白涟舟揉了揉眼睛，端起柜台上的羊奶酒，笑吟吟地撒娇道：“人家昨天晚上值得夜班，才睡了一会儿就得起来干活，您赏我口酒喝好不好呀？”
万事通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你那是帮我干活？还不是看我们店里的姑娘好看！”
说罢一把夺过酒罐，将酒倒进小碗递给他，“我可劝你，有点自知之明，长得好看有啥用？穷小子一个，没有钱，谁家姑娘都看不上你！”
“好啦，知道了，我还不到二十岁，不着急不着急。”白涟舟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笑了。
“那东西你可揣好了？”万事通看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焦急问道：“昨天晚上住进来的几个灵术师可个个都不简单，你小心着点。”
“放心，收得好好的呢。”白涟舟欠欠身子，把自己兜里的信亮给万事通看。
当然，他是故意的。
“低调点，你这傻小子！”万事通用嘴努了努后厨，“行了，别废话了，露雅刚才还在找你，快去吧。”
白涟舟撩起帘子，迅速跑到炉灶旁，毫不犹豫地把信丢进了火里。
见他慌慌张张地进来，露雅问道：“你扔了什么东西？”
“刚从大堂捡的垃圾。”白涟舟见桌上摆着粥和小菜，欣喜道：“你特意为我做的？”
露雅笑了笑：“嗯，尝尝味道怎么样。”
少年心中大喜，动作麻利的坐下来就开始吃，时不时抬头看两眼露雅，眼神中充满笑意，“大厨做的，当然好吃！”
嘴上说着，但心里仍旧挂念着身后的炉火。
哔哔剥剥的，已经烧干净了。
她不知情，肯定。
一口又一口，饭菜很香，但白涟舟却像是在吞纸。
露雅羞涩地笑起来：“刚起床慢点吃东西，不然肚子会不舒服的。”
“没事，我贪睡，早饭吃得快。”咬着手里的饼，又喝了一大口粥，白涟舟问道：“昨天你好像有急事，现在处理好了？”
“没有，我只是看她不顺眼。”
“所以......那个莫妮卡是从圣朗德尔来的？”
“嗯，不仅如此，据说她还是当今王上的私生女。早年还没这么嚣张跋扈，近两年战争不断，倒给她机会生事了。”
“居然还是王亲国戚，难怪......”白涟舟咋舌。
万事通果然是给王室办事的，那不难解释他为何“万事皆通”了。
露雅柔声劝道：“这两年总是打仗，你一个人在外漂泊，一定要万事小心。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早早回家读书，不要在外奔波了。”
白涟舟大快朵颐，满不在乎道：“都打起仗来了，能参军自然参军，还念什么书。”
见她眼神担忧，少年连忙解释：“哎哎哎，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个占星师，不用去前线打仗的。”
“对不起啊，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姓氏，才过分好奇你出身何处，要去何处......”露雅突然不知所措，连忙道歉。
“好奇就对了，你可幸运得很呢，认识着大陆上唯一一户姓白的。”白涟舟凑到露雅跟前，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个满不在意的傻笑来，“我也幸运，遇见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露雅脸红着背过身去，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似的。
......
唐娜醒得很早，出于对新环境的警觉，她敏锐地觉察到了旅店里突然出现一个来自王都的灵术师，将她周围安静的环境点燃。
她坐下来，要了碗燕麦粥，吩咐两个侍卫在旅店门口守着。
“早上好啊。”
不太和睦的人来了。
唐娜没有抬头，右手捏着汤匙敲得碗边叮当作响，轻轻应了一句：“好。”
“她俩也认识啊？”白涟舟用嘴撇了撇外面的两个女人，一脸疑惑地问露雅。
嘭！
露雅刚想开口，二人面前的杯子突然碎裂开来！
酒水四溅，凝结成一颗一颗珍珠般大小的水珠，以飞快的速度甩在露雅手边的木桌上，桌面突然多了几个如同硫酸烧灼的小洞。
白涟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毫不留情面的威胁和警告！
手足无措间，他一下子磕在了桌子上，弄出了很大的声响，正欲喊两句疼，便被露雅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嘘，别出声——”
哪敢出声......白涟舟心道。
“一不小心，发现了个大人物呢。”莫妮卡盈盈的笑着，瞥了一眼后厨的门帘，目光转瞬锁定在唐娜身上。
“桌子这么多，您就偏偏喜欢跟别人挤一张吗？”唐娜见莫妮卡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己对面，冷冷地问道。
莫妮卡有意瞥着后厨的方向，目光回来时多了一丝不屑和怜悯：“现在举国上下都巴不得跟我熟络起来呢，反倒是你有个性。”
唐娜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幽幽地说：“殿下的路别走窄了。”
“别不知好歹了，能跟我共同进餐是你的荣幸。”莫妮卡笑容灿烂，眼睛却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收起你的敌意，我不想杀你。”
“砰”的，唐娜将手中的汤匙一摔，走上楼梯。
女人冷笑一声，表情云淡风轻地站起来，跟着唐娜一同上了楼。
旅店里又安静了下来。
“磕哪了？让我看看。”
“我没事。”
白涟舟心觉大事不妙，莫妮卡心中肯定气恼，楼上马上就要出事！
见莫妮卡走远，少年才缓缓开口道：“看见刚才那个灵术了吧？这莫妮卡可比我厉害多了，若是起了杀意，咱俩都跑不了。”
“她刚才是不是在警告咱们......”
“应该不会。“白涟舟摇了摇头，问道：“你认识那个唐娜吗？”
露雅摇摇头，道：“只见过几次，不熟，但她应该也是咱们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物。灵族与王室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二人见面，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白涟舟点点头，既然知道王室和灵族是死对头，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灵族这支势力，应该跟占星族是盟友。
“她们两个谁更厉害一点？”露雅又问。
“肯定是莫妮卡！“”白涟舟叹了口气，分析道：“毕竟是国王的女儿呀。”
露雅反驳道：“可是她的血统并不高贵，她是私生女。”
白涟舟仍然心存疑虑，刚想细问下去，便听见万事通在外面吼道：“白涟舟，干什么呢！没把东西弄坏吧！”
“没事，就是绊了一跤！”
万事通撩开帘子，冲他喝道：“那你愣着干啥？去给楼上的贵客送菜！”
“我......我不去。”白涟舟支支吾吾道：“她刚才发了那么大的火，我怕她把我杀了。”
“你小子，反了天了！”万事通揪起白涟舟的耳朵，“让你去就快点去！磨磨蹭蹭的，老子不做生意吗？”
“哎哟哟，好好好，这就去！”少年立马服了软，心一横，端起盘子上了楼——
反正信我已经烧了，你们谁也别想抓住我的弱点！
他对二楼的客房不算熟悉，但是其中一件房门外的已经站了几个卫兵，这就准确无误了。
得了准许，白涟舟心中忐忑地推门而入，莫妮卡端坐在餐桌旁边，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指甲。
“哟，又是你啊。”
“是，小的来给您送糕点。”白涟舟把载物盘放在桌上，把糕点和水果一一摆放在女人面前，“请您慢用。”
“等会儿，我让你走了吗？”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白涟舟声音哆哆嗦嗦地询问道。
“没事，这旅店里就你面熟，想让你陪我聊聊天，坐。”莫妮卡眼睛一弯，指了指身边的座位，似笑非笑地说道：“怕什么？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对你做什么呢？”
弱女子？
哪有一言不合就发飙的弱女子啊！
白涟舟的脑子里越想越乱，他手脚都开始冰凉了起来。
正当他神经紧绷着坐下来时，莫妮卡突然靠了过来。
“您......这样不好吧！唔......”
这一推辞不要紧，莫妮卡直接坐在了少年的腿上！
对于这种艳遇，白涟舟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会嘎嘎叫的家禽。
莫妮卡俯下身，用嘴唇在他耳边来回摩挲了几下，最后轻声呢喃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
那一对玉臂慢慢环上了他的腰，香水味熏得白涟舟头晕脑胀。
他心里知道，这个女人在摸自己身上的那封信，绝对是。
“怎么不说话？”果然，莫妮卡的手停在了他的裤子口袋上，旋即脸色微微一变，“是因为我抱着你，不好意思说吗？”
她的手缓慢地缩了回来，死死攥住少年的手腕。
炽热的温度通过脉搏跳动传递到他心头——
怎么同样是女人，这个莫妮卡跟条蛇要吞了我一样......
我只是个孩子，你放过我吧老太婆......
“我叫白涟舟。白是我的姓。”
“你这名字可真奇怪。”莫妮卡嘴角一勾。
“您......您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小的得先下去干活了。”
嘴上这么说，但白涟舟却像被蛇身裹住的猎物一般被莫妮卡掐着，不给他十个胆子，他还真不敢背对着她一走了之。
莫妮卡哈哈大笑起来，胳膊搭在白涟舟肩膀上，一把将他揽了过来，“不如，你跟我去圣朗德尔吧，别留在这破地方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姐姐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白涟舟愣住了。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长得帅也是件悲惨的事。
他连忙挣脱开莫妮卡的手臂，连连拒绝道：“我不能跟您走，真的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