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章：长期能用的人情
说是等待，也就是放缓脚步，要不然就显得太刻意。
几分钟后，后面大队伍跟上两人脚步。
“哟，这不是狗蛋和猫蛋嘛，你们这是抢了邮局还是供销社啊？”
曹婶笑呵呵地问。
“肯定是供销社，邮局里哪有猪肉和面粉卖？”
“谁说不是呢，没有肉票，你有钱也买不到啊，现在肉票可紧张呢，前两天我那个小舅子，就是芮岭那个，不是儿子过满月嘛，说是割半斤肉包顿饺子，怎么都没搞到票，最后只能包个素馅饺子，你说这事闹得。”
“这些肉看样子不少呢，花不少钱吧，狗蛋，你这是不过日子了？春芽儿知道你花钱嘛，你可不能背着你姐姐乱搞啊，她操持你们家多不容易。”
“这个布真好看，你这是扯了多少米，都能做几炕单子了吧，还有绒面，黑的红的都有，这不得好几块钱？”
李满冬被一群男男女女挤转过身，大家更关心他们买的啥东西，结果他的筐子成了主角，他被冷落成架子。
背着身子气得直撇嘴。
李满堂自然是全程关注弟弟的心情，不动声色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满堂肯定不是只想着炫耀。
虽说日子过得好，不让别人知道，和锦衣夜行没啥区别。
但他更重要的想法是通过展示东西，让大家对买东西产生欲望，从而会好奇他为什么有钱买，进一步引导大家去抓蝎子。
他刚才观察过，围过来这些人呢，基本都是同个生产队的邻居，好几个还是同族的叔叔婶婶。
大家平日里对他们家也颇多照顾。
也算是知根知底一些人，人品道德不说很好，基本没啥大问题。
他就想着拉这些人入伙，让他们充当“工具人”。
“狗蛋，你咋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了？”
曹婶又问道。
曹婶家和李满堂家紧挨着，两家几代人关系都很好。
母亲没有发病时，和曹婶关系就很密切，算是乡村姐妹团，后面母亲疯疯癫癫，曹婶还经常过来陪她聊天。
做到好吃的东西，还会端过来给母亲吃，去年冬天还帮母亲织了件毛衣。
“曹婶，其实是这样的……”
李满堂添油加醋将抓蝎子和蟾蜍能卖钱的事情给曹婶，也就是给大家说了遍，关于销售渠道，只说是他有个朋友的亲戚，有这方面的渠道。
这样即使有朝一日，被人发现是供销社里卖，大家也不会怀疑他说谎，从而让他难堪。
但直接让他告诉其他人是卖给市里的药材供销社，当然也不可能。
他可以带着大家都赚点小钱，却不会傻到将渠道直接公布出去，断自己的财路。
“没想到，漫山遍野的蝎子和盖蛙，下去挖草的时候能把人折腾死，原来能卖钱啊。”
有人算是长了见识。
“先前听说有些偏方里有蝎子入药的传言，没想着还有人专门收。”
大家听完李满堂带有诱导性的话语，议论纷纷。
都不急着赶回家做饭去了。
“确实能卖点钱，”李满堂笑着说，“不过我也刚好是有个渠道，不托关系认识人，就算抓了也卖不出去。要不然，沟里到处都是，咋就没有抓着去卖是不是？”
“那倒也是，狗蛋不亏是考大学的人，认识的都是大人物。”
“可不是嘛，我要是能认识这种人就好了，我也去抓蝎子卖，不比面朝黄土背朝天赚公分舒服太多。”
“就是说，我们抓了蝎子也没地方卖……咦，没地方卖，我们不可以将蝎子拿给狗蛋，让狗蛋帮我们卖嘛？”
好，李满堂心里暗喜，这些人扯半天，他千方百计引导，总算回到正轨，按照他设计好的剧本开始进行。
这个提议一出来，众人立刻觉得很不错，三言两语过后，一起眼巴巴盯着李满堂。
眼前十七岁的少年，俨然成为他们致富道路上的引路人。
“你们说，要将蟹和盖蛙拿给我，让我卖是吧？”
“就是这个意思，狗蛋，你有这个渠道，我们这些人反正晚上闲着，能卖点钱，也能补贴家用。”
“对啊狗蛋，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比你们家好不到哪去，闲着日子过得是紧紧张张，没个奔头，你看看你能带上叔一起干嘛？”
“狗蛋……”
李满堂刻意留了白，不急着表态，就是要让大家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他才能脱离出来，不会让大家觉得是他找他们帮忙供货，而是他们求着他来找渠道。
看热度烘托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沉思片刻，终于咬咬牙，点点头道：“行，既然各位叔叔婶婶都这样说，那我就来做这个事吧，不过我做这个事情，也有风险，也有过程损失，我还要打打关系……”
众人点点头，都是成年人，哪有不懂这些事的道理。
“这样吧，”李满堂咬咬牙，“一个蟾蜍两分钱，一个蝎子三分钱，你们都去抓吧，抓好送到我们家，你们看咋样？”
“行啊行啊，我看行。”
“我看也行，沟里那么多，抓个半晚上怎么都得抓个四五十个吧，那就一块多，和白天干一整天活都差不多了。”
“就是说嘛。”
曹婶也是笑嘻嘻地说：“还可以让家里臭蛋们去抓，整天精力旺盛的不行，刚好消耗消耗。”
众人表现，李满堂很是满意，便又强调必须是活的，太小的不要，数量要数清楚，必须先记账，等人家结了钱，下次来缴货再结账，大家也表示没有问题。
众人一路聊着说着，各自拐进家门。
商量好今晚就去抓，明早来送货。
还有人小心翼翼问李满堂能不能也让关系好的人一起抓，李满堂则告诉他们，可以是可以，但必须都要是和大家这种好相处的人，可不能到时候好心被他们折腾的心烦。
众人自是明白，承诺不会找不好对付的家伙，大家都很珍惜这种能额外赚到钱的机会，要是被牵连，搞得李满堂不愿意要，那可得不偿失。
送完诸人，兄弟俩总算清净下来。
李满冬沉默着走了会，喃喃道：“哥，你可真厉害。”
“噢，咋说？”
“你其实从开始就想让大家帮我们抓蝎子吧，反正我们可以赚差价。”
“是啊，我们两个能抓多少，肯定不够量。”
“所以你赚了他们钱，还让他们感激你，觉得你帮他们大忙，得了人情，还得了实际的好处。”
“我就是要这样。”
李满堂看看弟弟有点迷茫，揉揉他的脑袋，“哥很快就要去南下读大学，我必须给你们留点活下去的钱，还要有能长期用的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