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皇曾孙被劫持,生死难料!
待翁妄人找到我时,我已经奄奄一息,她见我身体冰凉,扯开衣襟,将我塞进怀里!
她柔软的身体,包裹着我瘦小的身体,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融化……
王翁须醒过来了,却不能动,一动就咳嗽,一咳嗽就吐血!
原来,宫门惊变,皇家卫士破门时,破门的原木怼在王翁须的胸膛上,怼折了三根肋骨!
翁妄人无奈,用破旧的衣襟裹着,坐着牛车,颠簸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了翁妄人的家。
王翁须受了内伤,整天躺在炕上,瘦得皮包骨,自然不能给我喂奶。
翁妄人就给我找了一个奶妈,当然不是东宫那个肥硕的女人,而是一头脏兮兮的山羊!
高兴时翁妄人会挤下山羊的奶,用铁锅熬热给我喝,但大多时候她不高兴,不高兴时就会揪着我的破衣领子,将我扔在山羊的肚子下边,让我趴在满是草屑的地上,仰着脖子,吸吮山羊的奶。
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她都不叫我皇曾孙,也不叫我姓刘的,而是喊我小王八蛋,兔崽子或是方人的玩意!
我就这样,过了五年,翁妄人叫我出去,和村里的小屁孩们一起玩。
我身体虽小,可身体里却包裹着一个二十岁的魂魄,对那些撒尿和泥的事不感兴趣。
一个七岁的小孩见我不合群,用泥巴往我身上扔,我和他厮打,他的力气我大,但靠着一个成年人的智勇,还是叫他摔倒,然后捡起一块石头敲他的头!将他的脑袋敲出十几个包!
男孩的母亲领着孩子敲翁妄人的门,指着男孩子的头说:“你看你外孙子,这么小,下手就这么黑!”
翁妄人黑着脸,扯着我脏兮兮的小手,将我扯回家,粗暴地扒光我的衣服,将一丝不挂的我扔在大木盆里,像洗一只大萝卜,不管脑袋屁股,一痛揉搓,然后抻过一个被单,将水淋淋的我包裹的严严实实,丢在炕上!
王翁须已经好多了,虽不能干重活,但已经可以走动,听说我打架,悄悄对我说:“不要和人打架,打死人要偿命的!”
翁妄人道:“我外孙做的对,今日不打服他,明日他还欺负你!明日不打服他,日复一日,他会欺负你一辈子!”
这是他第一次没叫我小王八蛋或兔崽子或方人的玩意!
姥姥姥爷想给我生个小舅,于是这年三月三,二人又去祭媒神,时至天黑还未归家,临近巳时,忽然有人敲门,母亲趿拉着鞋去看门,刚拉开门闩,便见一棒子打进来,砰的一声,落在她的额头上!
她瞬间变成一个糠麸袋子,绵软地瘫在地上!
随后门洞开,闯进来一个蒙面汉子,进了屋,一把捂住我的嘴,夹在腋下就走!
我咬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咬下一块肉!
那人诶呦一声,却未松手,一手抱着我爬上马背,然后策马出村!
我被那人按在马背上,只看见马的四蹄,不停地奔跑,不知跑了多少路,我感觉肚子底下湿乎乎的,用手一摸,原来是马跑出了汗!
不知跑了多久,马蹄停住了,我抬头一看,见眼前是一座废弃的砖瓦窑,那人跳下马背,随后揪住我的衣领,像提小猫小狗一样,把我提进窑洞,然后手一松,我啪的落地,嘴唇鼻子磕出了血!
“呜呜……”
“猴崽子,哭吧,随便哭,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烟,哭死了也没人发现你!”
在他嘴里,我又成了猴崽子!
蒙面汉子昼伏夜出,平日也不看我,总是在我饿得要死的时候,扔给我一个蒸饼!
翁妄人回家,发现女儿王翁须躺在大门里!
“孩子……孩子被人夺走了!”
“可知是谁干的?”
“我听那人说话的声音像刘仲卿!”
翁妄人风风火火去了乡亭,砸开了乡亭的门!
亭吏跟着翁妄人来到王家,查验现场!现场已经被看热闹的村人破坏,根本找不到歹人的脚印,于是也问王翁须:“可知是谁干的?”
王翁须依旧答:“听声音像是刘仲卿!”
亭吏一听涉及侯府,沉下脸:“没凭没据的话不能乱说!”
原来,前时宫廷惊变,刘仲卿受太子牵连,被割去皇籍,发配居延戍边,三年归家,老父便不让其入门,穷得已经吃不上饭!
听说王翁须回到平乡,以为她出至东宫,定是带了不少金银,于是心生歹念,趁翁妄人与丈夫不在家,闯进王家,将我掠走,丢在砖瓦窑里,然后半夜去平乡,从门缝往王家塞竹简!
翁妄人拿着竹简又去乡亭!亭卒一看竹简上的字迹,就明白了,但侯府的势力还在,不敢捅破,只虚张声势说:“太嚣张了,待他日将歹人拿住,定收拾他骨断筋折!”
翁妄人每日去乡亭催问,亭卒只说:“正在办!正在办!”
当然这些也是我多年以后才知道的。
刘仲卿见索不来银两,便决定将我变卖!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又将我扔上马背!
这回我没哭没闹,趴在马背上,看马蹄飞驰。
马背又跑出了汗,刘仲卿在一间黑糊糊的生铁铺前勒住马!一手提着我跳下马背,解开衣扣,将我裹在他的怀里,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门前,轻轻地叩门,好半天,门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呀?”
“别问了,开门!”
门里的人好像是听出了刘仲卿的声音,没有再说话,好半天,屋里才亮起了灯,再是好半天,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脏兮兮的黑汉子堵住门口,双手扶着门框,说:“你来何事?”
刘仲卿也不答话,用臂膀撞开半扇门,从铁匠的腋下钻了进去。
刘仲卿抱着我进了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披衣坐起,说:“大半夜的,你来何事!”
刘仲卿道:“我来给妻舅嫂子送一个宝贝蛋蛋!”
妇人沉着脸说:“有宝贝蛋,你早自己揣在怀里了,哪里还能想到我!”
刘仲卿也不接妇人的话茬,解开衣服,将我放在炕上,对紧跟进屋的黑汉子说:“妻舅哥哥,看看这货,可值百两银子?”
到此我才知道,他把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