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元素海的回流

诺恩斯胳膊肘捅了捅神父，小声道，

　　神父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傻姑娘是不是和她那个弟媳妇待久了，入戏入深了？

　　旋即他不再搭理诺恩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人身上，浑身紧绷。

　　他没有动手的欲望，对方的身份隐隐让他生不出反抗之心。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寻找的那位……时值此刻，神父仍不敢相信对方主动找上了他们。

　　不是因为匪夷所思，而是因为相信，代表了更残酷的真相。

　　蒙着面纱的不速之客踏着海浪向他们走来，缓步停靠在小船前，目光扫过两人身下小船，问道：

　　诺恩斯还没来得及开口，蒙面女人再度启唇：

　　她侧头望去，微微招手，诺恩斯与神父的目光都随着她的动作而望去，夜色下的海浪翻涌依旧，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直到一声悠长的鲸鸣声从远方传来，回荡在天海间。

　　神父双眸一凝。

　　诺恩斯恨铁不成钢地又捅了捅他：

　　神父沉默地望着远方，道：

　　诺恩斯狐疑地看向这不讲人话的老家伙，奇了怪了，突然说什么，能不能响应政府号召讲普通话啊！

　　这一刻从神父口中吐出的，是全然未曾出现过在人类历史中的语言，如铜钟般庄严浩大，又如汇聚的万千祷告声，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仪。

　　神父收回了望向远海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试探之意不言而喻。

　　蒙面女子看他，

　　在初寻利维坦的那个出海夜，神父曾与诺恩斯道明，第二太阳纪曾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建造了六座方舟，每一座方舟都承载了生命的种子，是灾难结束后重建世界的希望，就如卡塞尔的冰窖一样。

　　而他，就是第六座，也是最后仅存的。

　　他携带着大量遗传信息，某种意义上他被选拔为了新时代的上帝，依靠这些他能复刻第二太阳纪的绝大部分生灵，让第二纪元的火种重新在新世纪熊熊燃起。

　　但他活了下来，可方舟计划却在第三与第四太阳纪接连失败。

　　他察觉到有某种冥冥中的力量在干预旧时代的生灵继续诞生在新的世界，自那以后他开始寻找第一太阳纪存在过的证明。

　　某个死去多年的上司，在活着的时候向他证明过第一太阳纪的存在。

　　虽然那家伙既不靠谱还老是圣母心泛滥……

　　但梅塔特隆从未怀疑过他的任何话。

　　他说世界该有光世界就真的有光，他说要拯救世界那就不惜燃烧自己也要拯救世界。

　　最后他不仅成为了照亮世界的第一道光，也成为了照亮昏暗尘世的最后一抹光，第二太阳纪所有生灵沐浴在那温暖的光中进入长眠。

　　再不醒来。

　　神父沉默地在胸前点了四下，那是十字的形状，他在这一刻怀念逝去的友人，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平静走向落幕的男人回头冲他笑了笑，说如果真的能活到下一个世纪，就代他看看下一个时代的生灵们过的如何。

　　自那以后，他接下了友人的意志，也即是第二太阳纪的遗志——

　　见证这座不断循环往复的世界到底将走向何方。

　　神父低声道，

　　蒙面女子平静道，

　　神父怔然，

　　蒙面女子转过视线，

　　神父问道。

　　蒙面女子仰头望去，就仿佛在看向头顶天空上那虚无的海洋在今夜如脚下大海一样起伏翻涌，

　　神父瞳孔骤缩，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大致理解了这位的话。

　　原来这就是最后一个纪元的秘密吗？

　　是结束也是开始，是终点也是，所谓的循环之劫亦是循环往复的一环。

　　今夜海风微凉，神父冷静道，

　　四面八方而来的海风渐渐吹散了弥漫的白雾，她屹立在海面上，任由夜风吹拂起朦胧的面纱，露出刹那真容，轻声问出了今夜的主题。

　　神父也随之给出了答案。

　　这就是一切力量的本质，无论是所谓的圣光又或是心灵之力，再或是言灵，最终是殊途同归，他们撬动的超自然之力皆是元素与规则的显化。

　　女人淡淡道，

　　诺恩斯眉宇微凝，这么说倒也无错，一切的力量都来自于元素海。

　　神父沉默片刻，他感觉到了对方正在将话题带向元素海，而如果对方并无回避他先前问题的意思，那么……

　　他根据直觉提出了惊人的猜测，

　　可蒙面女人却没有给予他正面的回复，而是自顾自道：

　　神父震惊道：

　　他们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从未面临过这个问题。

　　从来没有人需要为这些力量支付代价，够资格掌握的人天生就可以，例如龙族，这是他们生而即有的权能，就像呼吸一样，谁会因为要呼吸而付出代价呢？

　　空气费吗？

　　而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笑道：

　　从她口中吐露出的真相，让神父以及诺恩斯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中，他们双目恍惚失神，大脑随之陷入了难以想象的空白。

　　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因为它们往往异常残酷。

　　待神父回过神时，已然不过去了多久，蒙着面纱的女人依然站在那，只是此刻俯身轻轻抚摸着将小船顶在半空的巨大鲸鱼。

　　神父深吸一口气，顿道，

　　女子似在自语，

　　神父敏锐，旋即皱紧眉头道，

　　女人似笑非笑道，

　　神父无言。

　　如果说当年那场兄弟间的反目之战，以及决定第二代黑王成为篡位的战争，都无法显露那位高天之君的真正实力……

　　那他的确无话可说，同时也无法理解那一战中那位到底在想什么。

　　果真是自寻死路不成？

　　蒙面女子看向诺恩斯：

　　她看向神父，化身通天彻地的一束白光延缓循环之劫七天七夜，已是极限，但这依然远远不够。」

　　今夜所得所闻已经足够震惊，消化许久，神父沉默良久，问道：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死死盯住女人面纱后的面庞，寻找那一丝希望的存在。

　　女人坦然道，

　　一直未曾开口的诺恩斯忽然道。

　　女人平静道，

　　诺恩斯冷笑道：

　　女人首次陷入了沉默。

　　她轻轻叹气道：

　　神父突然扭转了话题。

　　他慢慢偏过头，看向另一侧，那原本应当是空无一人的海面，但现在却有另外一位客人突然造访。

　　他安静地站在海面上，似乎正在耐心等待他们的交谈结束。

　　神父目光锐利地锁定了这位不知在何时苏醒，并悄然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的第二代黑王，弗里西斯！

　　弗里西斯平静地看向蒙着面纱的女人：

　　女人红唇轻启道：

　　闻言，弗里西斯深深看着她，却不再发一言，干脆利落地转身振翅离去。

　　诺恩斯望着弗里西斯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位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