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吃完饭，洗漱完毕，赵品桓先上了床。卫生间里的水流声不断，淅淅沥沥的。他住的地方，只有一室一厅，卫生间就在旁边，声音听得很清楚。赵品桓躺在床上，换着电视台，听着隔壁的动静，什么也看不进去，最后换了一圈，还是停在了动物世界。
电视里在介绍眼镜蛇的生活习性。吐着红色信子的蛇，因为视力不好，只能对移动的物体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于夹缝之中匍匐前行……
和曹晖所说的那个女人有点像。
“大叔！”人还没靠近，沐浴露的潮湿香气扑面，细嫩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撒娇：“大叔帮我擦头发！”
赵品桓拿起她脖子上的粉色毛巾一点点擦她发梢的水滴。香气愈发浓郁，赵品桓深吸一口气，微微直起身，离开些距离端详了一会儿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才俯下身凑近一些。
娇娇粉嫩的脸蛋上还带着微微的绒毛。
“真像水蜜桃。”赵品桓笑着捋她的头发，问趴在自己肩头嗤嗤笑的女孩，“笑什么？”
“大叔偶尔会露出很想咬我的表情，嘿嘿嘿……”
赵品桓凑近些，贴着她温润的脸蛋装作要咬她的样子问：“大叔咬你，你怕不怕？”
“嘿嘿嘿，不怕。”娇娇摸着他泛青的下颌，说：“大叔刮了胡子好看。但是没刮胡子的时候好玩。”
赵品桓看着笑容明媚的女孩没有再说话，仔仔细细擦干水淋淋的头发，用手指当木梳慢慢地梳理，余光看到电视机里蛇吞掉了比它粗很多倍的老鼠。过了很久，娇娇的短发快干了，电视也开始放广告，赵品桓才低头想叫她睡觉，却发现怀里的女孩枕在他肩头，早就不知何时睡熟了。
赵品桓抬头，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整。
每天晚上九、十点钟，娇娇就犯困了。作息规律，也像个孩子。
不过医生说她需要按时休息，那一颗肾才能维持得久一些。
赵品桓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到枕头上，拉过她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放到一旁，关掉了电视和房间的灯，拉过被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身边的女孩已经睡熟。
宿舍里的铁床不大，赵品桓一个人睡也只宽松一些，现在加上娇娇，略有些拥挤。
赵品桓后背抵着微凉的墙壁，侧身看着枕边的小脑袋，摸了两下头发，手指间轻轻滑落的发丝柔软顺滑。他若有所思道：
“回家要换个大点的床……”
月光透过窗子流淌进来，落在娇娇的头发上。顺亮的鬓发将月华反射形成一圈亮闪闪的光环。
“小天使似的。”
赵品桓越看越可爱，俯身在她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既温热，又溢着淡淡清香，如已经成熟却还有些青涩的果实般，引人采撷，想再等一等，又恐被别人抢了去。他直起身，摸了摸刚刚自己亲过的地方，心里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娇娇突然察觉了什么，动了两下。赵品桓低头。只见娇娇动了两动，翻了个身，朝他身边凑了凑，额头抵在他胸口才停下来，小手抓着他黑色的t恤衫，怕他跑掉似的。
赵品桓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她的肩膀，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躺下来抱住她，阖眼拍着她轻喃：
“大叔不走……不走……”
翌日，晨光微晞，娇娇翻了个身，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喊了一声：
“大叔？”
赵品桓系着围裙小跑进屋，手上还拿着炒勺，见到娇娇笑了笑，“醒了？出来洗漱，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哦。”娇娇穿上他的大拖鞋，跟着他来到厨房，吸了吸鼻子，垫起脚朝锅里看，“好香。大叔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啊？”
“素炒虾仁。”赵品桓把菜盛出来，端着餐盘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去刷牙，吃饭了。”
“嗯。”
小米粥已经晾好。赵品桓剥完第二颗蛋的时候，娇娇从卫生间走出来。娇娇跳上凳子坐好，捧起面前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虾仁放入口中，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大叔做的虾仁好好吃。”
“多吃点。”
“嗯。”
赵品桓又喝了一大口粥，望着她问：“大叔今天上午要上班，可能不太方便带着你一起，你一个人在家等我可以吗？”
娇娇咽下粥，笃定地点头，“可以。”
“娇娇真懂事。”赵品桓夹了些青菜到她碗里，看着她的表情由不悦转而无奈最后乖乖地吃掉青菜长舒一口气的样子笑了，对她说：“一个人在家收拾一下行李，你需要用的，需要带的，自己要装好，今天晚上可能就会出发。”
“嗯。”娇娇也骤起小眉头，狠狠点了两下头，“我一定装好。”
赵品桓喝光粥，起身摸摸她的头，“乖。我回来给你买蛋糕。”
娇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赵品桓忍住低头想要亲她的冲动，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粥。
他们吃完早饭，赵品桓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公司，临走前还几次叮嘱娇娇，陌生人叫门一定不要开后，才放心离开了家，反锁了门。
门被锁上后，娇娇还在门口站了一会人，直到赵品桓的脚步声消失，她才转身走进屋子，收拾行李。
赵品桓给她买了很多套的衣服，厚的薄的都有，多数都是白色的。娇娇把衣服一件件地塞进箱子里，最后实在塞不动了，就坐在上面压，最后好不容易才合上了箱子盖。
她围着装好的行李绕了两圈，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后，坐在床沿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大叔吗？”
娇娇激动地跑到客厅，却正好看见进门的周敏。
娇娇向她身后看，确认她只有一个人，疑惑地问：“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周敏轻蔑地转了两圈手指上的钥匙，“我爸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我有个备用钥匙有什么奇怪的？”
娇娇站在原地，有些无措，不知道去哪里找赵品桓，但她看到周敏在屋里巡视，又觉得应该阻拦，于是她跑到周敏面前拦住她：“大叔不在家！你不能进来！”
周敏高她许多，本就看她不顺眼，随手一推，“你算什么东西！赵哥给你两口吃的，就自己当看门狗了？”
“啊——”
娇娇跌坐在地屁股跌得生疼，她咬着嘴唇，红着眼瞪着周敏。
“切，现在没有你的大叔，装可怜给谁看！”周敏俯视着地上的女孩冷笑两声，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外有个小阳台。阳台上常年放着两盆仙人掌。父亲去世后，这间屋子就是赵品桓在住。偶尔赵品桓出差，周敏就会来给仙人掌浇浇水。
赵品桓从来没带过女人来这间屋子。
可现在……
阳台上不但晾着赵品桓的体恤衫，还亮着女式的内衣内裤。
迎风招展的三角小内裤白得透亮，仿佛象征投降的小白旗般，对她说，你输了。
周敏咬牙。
娇娇吸吸鼻子，从地上站起来追进屋，小手死死抓着周敏的手腕将她往屋外拉，一边拉一边说：“大叔说不让陌生人进来，你出去——啊——”
论力气她哪里是周敏的对手。周敏抬脚朝她肚子上踹了一脚，娇娇登时就一阵剧痛松了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个屁啊！”
周敏撇撇嘴，看到地上的行李箱，气不打一处来，掀开行李箱，衣服散落满地。她俯视着地上哭泣的女孩讥讽：“呦，还都是名牌呢，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傍上赵哥，就是傍上大款了？我告诉你，赵哥赚钱不容易，不许你吸他的血！”
娇娇依旧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哭。周敏的气没处撒，又有些担心太过火，便朝一旁的行李箱踢了一脚，走出门。
房门狠狠地甩上后，娇娇依旧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过了十多分钟后，她才稍稍缓解，泪眼汪汪地看着刚收拾好的行李变得满地狼藉，伤心地一件件地捡起来，再次装进行李箱，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自言自语：
“大叔说了，收拾好行李就给我买蛋糕……”
公司里，沈海把泡好的茶放到赵品桓面前，“新买的特级铁观音，尝尝。”
赵品桓看了眼面前的白瓷茶杯里的亮黄色茶汤，点点头，“这次出车后，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如果忙不过来，提前找好人。”
沈海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问他：“因为那个小丫头？”
“……不是。”赵品桓点了一颗烟，吸了一口，“我也挺长时间没回家了，想回家看看。”
“得了吧。”沈海笑他，“如果不是因为那丫头，你昨天闹到警局去，家里也不会找你麻烦吧？我听院里的同事说，昨天有警察来找你，就问了问局里的朋友。”
赵品桓默默地吸了两口烟。烟头燃烧了一截，形成灰色的烟灰。赵品桓放到烟灰缸边磕了磕，抬起眼皮望向沈海，淡淡道：
“昨天小黄他们要请我吃饭，我给他们点钱，推了。他们说想请你，你去了吗？”
“没，昨天我约朋友去钓鱼了……”沈海顿住手，望着他笑。
“哦。”赵品桓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一串烟雾，待烟雾散去，他才开口：“可是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问了个遍，都去蹭酒喝了。昨天所以没有一个知道昨天警察来找我……告诉你的到底是哪个同事？”
沈海：“……”
赵品桓拧灭烟头，望着沈海道：“沈总，我就算离开这，也不会逼你马上还钱。我在这儿就是图个清净，你为了个女人找我麻烦，实在不怎么明智。”
沈海连忙放下茶盏，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赵品桓身旁，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不也是担心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不靠谱，才问问局里的朋友……你看，都是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