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翌日早上路黎在公司门口遇到了肖漆成。肖漆成问她：“你昨晚发什么疯啊？我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被你挂掉了。”昨晚他真是觉得莫名其妙，被路黎挂了电话之后，他又连打了好几个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肖漆成自然不知道那个时候路黎已经把手机给砸了，并非出于本意地砸了。
路黎笑了笑，说：“我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见笑了。”
“敢情你是发酒疯啊。”肖漆成瞟了她一眼，“昨天你不是问我要怎么给纪南聚过生日来着吗？怎么，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听听，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你。”
“我昨晚就是发酒疯了，才会想要给他庆祝生日！”
“哟，火药味这么重。”肖漆成瞧着她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你这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咋的？面黄肌瘦的，还满嘴的火药味。纪南聚昨晚去找你了？”他见路黎不说话，心下已经猜着了三分。“你这可不像是昨晚恩爱过的模样。我猜，昨晚你们起冲突了是吗？”
“没有，”路黎矢口否认，撇下他就走，“你哪这么多废话。”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路黎一整个上午都精神萎靡，数据整理着整理着，脑袋就耷拉下去了。
“路姐，路姐？”
路黎是被小陈给摇醒的，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嗯？怎么了？”
“到午饭时间了，该吃午饭了。吃完饭再接着睡吧。”小陈嘻嘻笑着。
到员工食堂打完饭，路黎才坐下来还没有开吃，就见陆江月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了她对面。路黎往四处望了望，没有瞧见肖漆成的身影，于是就问他：“肖漆成呢？你们俩中午不都形影不离的吗，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陆江月说：“他说你生他气，他就不到你面前来晃悠了。他交待我一定要这么跟你说，好让你心里有愧疚感。当然了，事实上是他陪angela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宴了。”
“angela？不是重名吧？看来你们两个跟她的关系都很不一般啊？”路黎说。
“路姐，你换新手机了啊！”小陈拿起路黎餐盘上放着的新手机，“这是xx的新款啊。昨天还看到你拿的是前年秋天的款，昨晚去买的吗？”
路黎心想，你这转移话题的套路也太生硬了些。但她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笑道：“原来的手机昨晚一不小心就摔地上了，只好换个了。我是想着，买个新款，能多用几年。”
陆江月说：“南聚生日的事，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大想法，你看着办就好。往年都是我们哥儿三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球、唱唱歌之类的，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看你吧，你想怎么给他庆祝，我们就怎么给他庆祝。”
路黎：“我能有什么想法？他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去。我只是个助理，不好僭越了本分。”路黎一想到昨晚纪南聚的那副欠抽的嘴脸，心里头就千百个不舒坦。那么蛮横可恶，却又偏偏那么迷人，真是要死。
陆江月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这话茬。他说：“我看小成这次对给南聚过生日这事儿兴致很高。你要是没有什么打算，他肯定是要把这活儿揽过去了。我就事先知会你一下，免得到时候你受到惊吓。”
小陈凑过来，一脸诚恳地说：“路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别客气。虽然给总裁过生日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做过，但是只要是你和总裁的事情，我一定肝脑涂地。”
“好好吃饭，饭桌上别聊什么不相干的人。”路黎埋头吃饭，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再讲话。
午饭结束后，路黎小憩了半个小时。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纪南聚的内线电话打进来，让她进去谈谈关于招标的事情。路黎匆匆整理了两份这个项目的相关文件，向小陈询问这个管理系统的事情，但是小陈表示她并不知道。路黎只好硬着头皮，大义凛然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纪南聚翻了翻路黎递过去的文件，白皙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钢笔，指节分明。然后，他合上文件，抬眼看着路黎：“邀请招标的公司呢？拟定了吗？”
“啊？这个……这个……”这个项目她先前漏看了，一时间也没有整理出太多的资料来，也不知道前任的两个特助有没有拟定。
纪南聚右手放下笔，手掌覆在文件上，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悦：“那你总该告诉我，送审的资格预审文件和招标文件呢？”
路黎抿了抿嘴唇，“这个项目我并不了解。可不可以……”
“路特助。”纪南聚打断她的话，神色严肃，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请你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
路黎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腰板，说：“总裁放心，我对你没有私人感情。”
在路黎决断的目光中，纪南聚站了起来，步步向她迫近。路黎一路后退过去，直到撞到了沙发。路黎看着纪南聚倾身过来，限定了她的四周。他的眼睛盯住路黎的眼睛，面色严峻：“你说你工作消极也就算了，怎么还口不对心呢？撒谎狡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路黎盯着他深邃的瞳孔，静默不语。
纪南聚放开了她，“路特助，那今晚就辛苦你加一下班吧。我希望明天你再进来的时候，有点助理的样子。”说罢，他走回办公桌，拿起外套就走了。
路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小陈已经下班走了。她将文件摔到桌子上：“不就是个招标书吗！我就不信我今晚还能写不出来！”
上午十点都还没见到纪南聚的身影，路黎问小陈：“总裁怎么还没来上班，以往不都挺准时的吗？”
小陈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路姐你不知道啊？总裁没有跟你说吗？今天总裁飞去t市，回母校做演讲了啊！”
小陈这么一提，路黎是想起来了。她在纪南聚的工作行程表上看到过有回母校演讲这个行程，只是没注意日子。只是这个纪南聚，明明今天不来公司，还要她昨晚加班，真是过分。
路黎发现，最近两天，纪南聚真是过分得要命。晚上与秦梓岩通电话的时候，路黎跟她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秦梓岩笑道：“他这是忍耐不下去了，要对你主动出攻了啊。恭喜你啊，傻不拉几的，终于等到他回过头来准备重新对你下手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猥琐啊。”路黎不满地抗议，“什么叫‘下手’，这次也太不文雅了些。还有，你才傻不拉几的呢，你和你的苏棱一样傻不拉几的。”
“哪是我说得猥琐啊，还不是你自己刚刚在那里绘声绘色地形容得那么猥琐。”
又互相贫了几句嘴，秦梓岩说：“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情敌，邹氏集团的大小姐。我这两天查了一下，你猜猜，是怎么着。”
路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自然，电话那头的秦梓岩并看不到。“我猜，这位邹大小姐，倒不见得跟纪南聚有什么纠葛，反而是跟那位顶替了你位置的肖副总关系匪浅吧？”
“可以啊，路黎！陆江月告诉你的？”
路黎想了想，说：“差不多吧。”
“既然肖漆成安排了这么出戏，纪南聚肯定也知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啊。这位邹小姐有几天没有出现了，我估摸着这两天她应该又要到我眼前来晃悠晃悠了。就她和肖漆成那点伎俩，还不够我玩玩的。”
“得瑟什么啊得瑟。前些天你还不是被这对男女糊弄得不要不要的？”秦梓岩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她对路黎的鄙视之情。
果不出她所料，第二天下午一点多，一头大波浪的angela就又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小陈刚要过去，路黎抢先一步走到angela面前，笑容可掬，道：“邹小姐是来约我们总裁一起吃晚饭的吗？这天色看起来确实不早了，外头又热得慌，想必邹小姐一路过来很是辛苦。”
angela一脸诧异地看着路黎，问道：“路特助，你今天抽什么风啊？”
路黎继续保持着笑容可掬的神态，“不过我们总裁今天比较忙，很挺多工作在处理。不如邹小姐去十七楼找一下肖副总吧。想必肖副总定然是舍不得让邹小姐您白走这一趟的。”
angela收了满脸的诧异，撩了撩波浪长发。“看来你都知道了啊。是陆江月告诉你的？”
路黎也收了做作的笑容，“是啊。”她看了看一旁笑得一脸心虚的小陈，佯怒道：“笑什么笑，我一心把你当成朋友，你竟然联合他们一起来消遣我。”
“诶呀呀，路姐啊，我一个小秘书，胳膊拧不过大腿嘛。我是被逼的，肖总可吓人了。路姐你也可怜可怜我嘛！”小陈笑道。
“这个陆江月，再三叮嘱他不能坏事，结果还是坏事了！”angela抱怨了两句，然后问路黎：“他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和肖漆成是一起的？”
路黎佯装大吃一惊的样子：“啊，原来邹小姐你和肖副总是情侣啊！陆总只是前两天告诉我们说，肖总陪您去参加婚宴了啊！”
angela瞪着路黎，说了一句：“一点都不好玩！”
晚上肖漆成和angela请路黎吃饭，当做是赔礼。饭桌上，肖漆成再三强调：“我这不是为你和南聚着急嘛！看看我真是为你们两个操碎了心，连我们家angela我都拉进这个泥沟里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angela一个眼刀过去，肖漆成立马讪讪笑着不说了。
吃完饭回到家，才刚出了电梯，路黎就看见了候在电梯口的陆向穆，以及他手里那束硕大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见到路黎从电梯里出来，陆向穆立马上前：“你总算回来了，打你电话总是打不通，只好来你家门口蹲守了。美丽的小姐，送给你我百分之一百的爱。”
路黎拉黑了陆向穆的手机号码，他自然是打不通的。路黎也无心与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陆向穆，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接近我，自然是有你的目的的。你无须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兴趣。但是请你，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不要造成我的困扰。”
既然angela是肖漆成的女朋友，那么路黎先前对于陆向穆是angela的追求者的这个猜测也就被推翻了。当时，她尚以为angela真是为了纪南聚来的，那么陆向穆为了阻扰纪南聚与angela在一起而找她来联手，合情合理。当然，这个推测只是在当时的路黎看来是合情合理的——在遇到与纪南聚相关的事情上，路黎的智商与情商向来都不高。
陆向穆无辜地耸了耸肩，笑道：“可以进去坐一坐吗？上回都送你到门口了，还不让我进去喝茶。这回总不能把我关在门外吧。路黎，我可是真心待你的，你这么见外，我会伤心的。”
路黎心想，那你可还真是不见外。这么僵持在门口也没有办法，路黎就说：“那就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吧。”
“好啊。”说着，陆向穆就凑过来要牵路黎的手。
路黎躲开去，说：“陆向穆，我把你当成弟弟，你不要得寸进尺。”说完，她竟然发现陆向穆咧嘴笑了。她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这是苏棱笑起来的样子。路黎不由道：“喂，你干嘛笑成这个样子，傻不拉几的。”
“我是很想叫你姐姐的，但是面对你这么水灵美貌的女孩，我叫不出口。”陆向穆贫道。
到了咖啡馆，一个人点了一杯卡布基诺，一个人点了一杯牛奶，又加了一份松饼。牛奶和松饼先上来，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送过来的。陆向穆毫不吝啬地对这个女孩子夸赞道：“小姐，你与今晚的月亮一样美丽。”
那女孩微笑着回道：“这位先生，今晚是新月。请慢用。”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路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还想祸害人家姑娘，殊不知被摆了一道。”方才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路黎抬头不经意望见了月亮，偏西方向、月面朝西的一轮待圆的上弦月。
路黎的卡布基诺也送来了。路黎还没碰到咖啡杯，已经被陆向穆抢了去。路黎不由道：“诶，你这人……”只见陆向穆把自己点的那杯牛奶放到了路黎这边。
“晚上就不要喝咖啡了。”陆向穆嘴角扬着笑，“路黎，你真是个笨蛋。”
路黎几乎是奔溃的。“请不要这么暧昧地对待我，我们，不对，我跟你，不熟好吗？”
“所以我正在努力，希望你在与我的相处中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的人。”陆向穆笑道。
路黎喝了口牛奶，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不清楚。请问我现在可以问你三个问题吗？”
“你们女人还真是善变。刚才还说对我不感兴趣，现在又要问我问题。”陆向穆看着路黎不善的面色，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吧，你问吧。”
路黎：“你是不是跟我身边的某个人很熟很熟？”
陆向穆：“是。”
路黎：“你不喜欢我，是吗？”
陆向穆：“是……不对，不是。”陆向穆一脸诚恳地补充道：“你傻乎乎的，又可爱又好看，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喜欢。”路黎想了一会儿，换了个问法：“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是吗？”
“男女之情？”陆向穆故意问道，“什么是男女之情？”
“就是你爸和你妈谈恋爱的时候。”
陆向穆问道：“那就是男欢女爱、共赴巫山、云雨之事？”
路黎回味了一下这三个词语，扶额道：“姑且算是吧。”
陆向穆露出迷惘的神色：“那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啊？”
路黎抬眼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陆向穆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对你有这个幻想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是说问三个问题吗？怎么又多了一个，我可是要补偿的。”陆向穆毫不犹豫地说：“你答应我明天晚上陪我去吃湘菜，我就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好。”路黎一口答应，然后却犹豫着并不问。
陆向穆见她这副样子，顿时摆起谱来：“你还问不问啊，不问我可就走了啊。大晚上的，我还要一个人去吃湘菜呢。”
“等等。”路黎又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认识的，你又认识的人，并不多。你告诉我，是傅松，是吗？你只需告诉我，是与不是。”
“不是。”陆向穆看着路黎大松一口气的样子，说：“虽然你这问题语无伦次，我并不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但是你放心好了，我并不认识傅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