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东市中公审恶徒
此次涉案人员多达数百人，自然是不可能全都拿出来进行公审的。所以，李瑛三人头一天的任务，就是将此次涉案之人中的重犯，一些罪大恶极，容易引起人神共愤的恶徒给筛选出来。只有这样的人作为典型，才会将百姓的愤怒引导出来。
而发泄了之后，百姓也会看到官府惩恶的决心，进一步提高百姓对官府的信任。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李瑛命人去东市搭建公审所需的高台，另外在凤翔各个城门，街口，以及东市最显眼的地方张贴榜文，广传此事。并且，李瑛还派了些杂役，换上衣服深入百姓之中主动传播，为的就是将这件事告知到凤翔的每一个人。
前前后后总共酝酿了五天的时间，直到整个凤翔都在围绕着这个话题热烈讨论，李瑛才觉得差不多了，提着第一批十个犯人，开赴东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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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凤翔府衙被烧了，所以这些犯人都是暂时关押在凤翔卫之中的，由军队亲自看守。
出了凤翔卫大营，整个街道顿时热闹了起来。
消息已经酝酿好几天了，如今可以说凤翔城人尽皆知。所以这一溜的囚车一现身，凤翔的百姓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伙儿快看！官府真要砍头了！”
“快看快看！”
“娘嘞，那不是城西的癞头王三狗吗？”
“可不是他嘛。听人说，两年前就因为他逛街的时候一小孩儿看见了他的癞头吓哭了，让他觉得丢脸，他回头就带人杀了人家满门，连还没满月小儿都没放过。”
“是啊，丧尽天良啊！”
“还有后面那个，齐氏商行的齐五爷。听说手齐氏商行打手头头，断人筋骨，毁人生意都是家常便饭。”
“谁说不是呢，齐氏商行卖的粮食还用往年的陈米充当新米，被发现了不买还不行，动辄就要打断人腿啊。”
……
显然，这些个犯人都是平日里凤翔的“头面”人物，一个个名声在外。
百姓们很快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三两句就把他们的“好事儿”给翻了出来。
如今，这些曾经跺跺脚都能吓坏不少人的“头面”们早已被刑罚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一个个戴着沉重的枷锁，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嚣张做派。
人群中的百姓越说越气，不知是哪个胆大的起了个头，朝着囚车中的犯人丢了把烂菜叶，这下可不得了，铺天盖地的“热情”就从四面八方扔来，眨眼间就让车中的囚犯面目全非。
“砸啊！”
“砸死他们！”
“二郎，你看见了吗！”
“苍天开眼啊！”
……
随行的护卫见状，连忙就要驱散人群。
可李瑛看到这一幕，却命令护卫只需要维持好秩序，以防百姓出现踩踏即可，剩下的不用去管。
今日出行之前，李瑛给这些个囚犯专门熬了一大锅参汤，随行看守这些囚犯的人身上都带着，真不行了就用参汤吊命。总之一句话，既要让百姓发泄，又不能让这些人死的太早，最起码要撑过公审才行。
于是，就这样在百姓的簇拥下，原本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的路，硬生生多用了两倍的时间才将人给压到东市。
此时得到消息的百姓从城内各个地方赶来，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对着那些罪犯咒骂不已，用一句话来形容，那真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
李瑛和何志山，姚令迁三人登上高台，正襟危坐于公案桌后，左右文书齐备，两侧甲士俱全。
“咣……”
随着李瑛三人落座，高台边缘的吏员便用力的敲响了手中的锣，闻听此声，周围喧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李瑛站了起来，走到高台边缘，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然后向着周围一圈拱手示意，随即气沉丹田，浑厚的声音便传遍了小半个凤翔城。
“各位父老乡亲，还请安静一下，听某一言！”
这声音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迅速地让喧闹的人群彻底安静。人们皆是踮脚翘首，带着崇敬的目光看着高台上那高大威武的身影。
“本官李瑛，蒙岐王殿下信赖，委以审案之责。”
“今日，本官于东市设下高台，就地审理一应案犯，以正国法之威！”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原委，李瑛便再次回到了公案之后，手中惊堂木重重的拍下：“带人犯！”
“带人犯！”
两侧的武士齐声大吼，恢弘的声音让人不禁生出了敬畏之心。
台下，一个犯人被从囚车上解了下来，由两个武士架着送上了高台。紧跟着，二人压着他跪了下来。
今日，李瑛乃是主审官。对于这种积攒名望的事情，他自然是当仁不让。
而这些犯人，都是已经提前审好的，其罪状也早已画押。也就是说，今日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你可以说是作秀，但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作秀无疑可以收货大量民心，何乐而不为呢？
“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李瑛的声音宛如炸雷一般响起，让台下那奄奄一息的罪犯吓了个激灵，意识顿时清醒了过来。
抬头一看，便见到一个仿佛天官一般的身影，这几日被折磨的记忆如同流水一般再度在眼前浮现。此人顿时吓得两股战战，眼中充满恐惧。
“大人饶了我吧！”
“饶了我吧！”
来人撕心裂肺的大喊了起来。
“放肆！”李瑛脸色一沉：“本官问你，你是何人，还不快快答来！如若不然，杀威棒下定叫你皮开肉绽！”
那人浑身一抖，连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交代了起来。
“回大人，小人齐茂，因家中行五，故人称齐五。”
眼前之人正是齐五郎，齐氏商行的打手头子。
李瑛冷哼一声，朗声道：“案犯齐茂，蜀中兴洲人。于景福二年来我岐国为商，后常年往来于凤翔于蜀中贩卖粮食。
景福二年七月，因生意纠纷，买凶杀人。道途劫杀刘氏商行一十七口，随行护卫三十余人。
景福二年九月，因以次充好被人发现，恼羞成怒之下打断购粮百姓王大郎双腿，致使王大郎失去劳作能力，其重病卧床老母因此而生生饿死。
乾宁元年……
乾宁二年……
乾宁三年……
光化元年……
光化三年……
天复元年……
天复三年……
天祐元年……”
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从李瑛口中讲出来，堂下的齐茂不禁面若死灰，他知道这些事都是事实。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记录在案，因为他自己做过的恶，自己都记不清了。有些苦主，早就被他害死，而他也忘了。
而高台下的百姓则是怒火逐渐高涨，这等恶人，已经激起了民愤。
买凶杀人，断人筋骨，给对手米粮中下毒，以次充好，售卖霉变粮食，贿赂官员，甚至暗地里还有逼良为娼的勾当……
“此等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依唐律，数罪并罚，当夷灭三族！”
“力士何在！”
“在！”
“拖下去，严加看管！七日后，按罪论处！”
“得令！”
宣判的那一刻，齐茂连求饶的胆气都没了，心头的侥幸彻底破灭，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软塌塌的任由力士将其拖了下去。
“大人英明！”
“青天大老爷啊！”
“苍天开眼，这等恶徒总算是得到了报应！”
……
人群顿时喧闹了起来，百姓们多年积压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宣泄。
“带人犯！”
接下来，一个个犯人被拽上了高台，当着凤翔百姓的面一个个宣判。每宣判一个，人群便是一阵的欢呼。
这一天，整个凤翔都见证了这一幕，所拉出来的十人都被处以极刑。
而审判到后来，李瑛甚至让百姓上台揭发罪犯的罪行，更是让百姓们情绪高涨。许多人在台上痛斥其罪，恨不得生啖其肉。
此举，彻底点燃了百姓心中的怒火。也让很多人，亲眼见识到了民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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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府中，妙成天绘声绘色的向女帝讲述着今日刑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偶尔还夹杂着一些肢体动作。
女帝静静的听着，心中渐渐地有了一些明悟。
本来，她对李瑛此举还有些抵触。可亲耳听到妙成天的描述，她终于明白了李瑛的目的，原来，旨在获取民心呐。
想到这里，女帝不禁感叹道：“太宗皇帝昔日曾言，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卿今日此举，便是在告诉本王，民心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殿下……”
女帝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道：“你且去告诉李卿，案犯公审一事，交由他全权负责。”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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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女帝的命令，李瑛终于放开了手脚，将大批大批的案犯提到了东市公审，其中还包括一些罪行深重的吏员，而后又于全城张榜公布了涉案犯官的罪行。
虽然没有全数公布，但仅仅是这些便已经足够让凤翔百姓为之愤慨了。
这样的审判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随后便是大批大批的杀头。整个东市口，一时间血气冲天。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国法之威再一次得到了确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