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冲突
“咚！”
三十名甲士齐齐用长矛重重的敲击地面，凶悍的面庞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煞气。
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血腥厮杀的人才能拥有的煞气。
周围的看客们只感觉心跳加速，连带着呼吸都为之一滞。
深谙生存之道的底层民众们瞧着事情即将闹大，担心引火烧身，赶紧一窝蜂的作鸟兽散。
偌大的街道，此时只有三十三人，连空气显得沉闷压抑。
韩风面色淡然，似是没有将这三十名甲士放在眼里，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吴天野身边的阴鸷男人。
此人虽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但韩风能敏锐的感知到这人的危险远超那三十名甲士。
“莫先生，若是待会儿打起来，你有把握吗？”
韩风暗暗沟通莫邪，岁月史书是他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动用。
“区区一个地煞境的蝼蚁，他若是敢动，就灭了他！”莫邪不屑的说道。
韩风不禁暗暗给莫邪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魔宗宗主，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也能视地煞境强者如蝼蚁。
要知道，就算是在帝都的大家族之中，地煞境强者也是高端战力。
就比如韩雄，不正是靠着地煞境巅峰的实力才能掌控家族吗？
有了莫邪这句话，韩风再没有任何顾忌。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退让不会迎来尊重与收敛，面对欺辱，唯有重拳出击。
街道上就他们这三十三人，大不了把对面全部干掉。
反正他的废材之名响彻帝都，没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天野兄弟，不给就不给，干嘛发这么大火？”
韩风笑呵呵的说道，仿佛刚刚指桑骂槐的人不是他。
“谁跟你是兄弟？你不过就是一个被苏家退婚的废材，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树上，哪儿还好意思到处乱晃？”
吴天野“啪”的甩开折扇，彻底撕破脸，将暗讽变为明嘲。
“天野兄此言差矣！”
“我是陛下亲封的镇南侯，你父亲是陛下亲封的镇北侯，论地位可是平起平坐。”
韩风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吴天野的讥讽，嘿嘿一笑，戏谑道“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做兄弟，那我就只好当你叔叔咯！”
随着韩风的话音落下，吴天野的目光“唰”的阴沉下来，苍白的脸顿时被气成了猪肝色。
韩风仿佛没有注意到吴天野那要吃人的目光，调笑道“来，叫声叔叔听听！”
“我叫你大爷！！！”
吴天野双目赤红，愤怒的咆哮道。
“你这就太客气了！我只是让你喊叔叔，你怎么管我叫上爷爷了呢？”
韩风摊了摊手，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彻底让吴天野失去了理智。
“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吴天野宛如一条发疯的公狗在哪儿龇牙咧嘴、暴跳如雷，此刻他只想将韩风撕成碎片。
甲士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擅动。
当街杀害朝廷侯爵，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
瞧着甲士们毫无动静，吴天野顿感颜面挂不住，厉声训斥道。
然而，他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眼中隐藏的一抹淡淡的厌恶。
甲士们说到底是属于朝廷的军士，而不是镇北侯的家仆。
吴天野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发号施令？
若不是顾忌镇北侯的权威，这些甲士们早就扭头走人了。
韩风也是暗暗摇头，不明白吴天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镇北侯虽说是军中新贵，深受皇帝的信任，但韩风知晓此人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韩风的爷爷韩战、父亲韩无悔两任为帅，在军中的影响力极大。
尤其是韩无悔，年轻时曾率军击败强盛不可一世的大楚王朝，逼得楚皇不得不割让两国在西南接壤的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经此一役，韩家在军队中的声望达到顶峰，韩无悔更是被尊称为白衣军神，受封镇南侯。
然而，这等荣耀之下，隐藏的是深不见底的危险。
军队是朝廷手中的一把利器，若是某人、某个家族能长期握有这把利器，这让朝廷如何安心？
偏偏韩家风纪又极好，哪怕是在军中成不公开秘密的吃空饷，韩战和韩无悔也从未干过，且二人又体恤士兵，在军中的风评极好。
一个有能力、有实力、又没有污点把柄的刀，对于皇帝来说可不趁手。
以往忌惮韩家的势力，皇帝还不敢轻易动手。
但随着韩战退役、韩无悔失踪，韩家从军的便只有韩风的三叔。
于是，皇帝便果断扶持镇北侯吴莽，打算让其替代韩家，掌控军队。
毕竟，比起韩战与韩无悔，吴莽显然要更好掌控。
吃空饷、调动军士盖房子、还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儿子整天带着甲士招摇过市。
桩桩件件，随便哪一件事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但皇帝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御史言官如何上奏弹劾，皇帝不仅不问责，反而对吴莽委以重任。
反观吴莽，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依旧我行我素，行事风格就如同他的名字，莽！
若是韩雄再接过镇南侯之位，皇帝便可以借助吴莽与韩雄二人，彻底牢牢掌控军队。
此二人，可都有足以抄家灭族的把柄捏在皇帝的手中，皇帝不怕他们不听话。
帝王心术，莫过于此！
“弟兄们，如今天气炎热，这三十枚金币，你们拿去喝茶解暑吧！”
韩风笑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然后将之抛给领头的军士。
后者接过钱袋，神色微微一愣，然后赶紧抱拳行礼道“王大海谢过侯爷！”
其余二十九人也赶紧齐声喝道“谢侯爷！”
庞大的声浪，隐隐震得天空中的云朵都有散开的迹象。
韩风淡笑道“弟兄们不用客气，实在是我手头拮据，还望弟兄们莫要嫌少就是！”
王大海等人赶紧摆手道“侯爷的情义可比山重，我等岂敢嫌少？”
一枚金币足够一户普通的五口之家，一月之用。
面对着这笔天降横财，这些平日里凶悍的汉子，此时脸上也露出真诚的憨厚笑意。
“韩风，你想拿钱收买我的手下吗？”
吴天野皱了皱眉，怒道。
韩风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表示，“绝无此意！”
吴天野碰了个软钉子，顿时气急，转身对着王大海等人叱道“你们拿韩风的钱是想叛变吗？还不赶紧扔回去？”
阴鸷男人脸色微变，正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能暗骂吴天野真是个蠢材。
果不其然，王大海等人脸色愈发的不好看。
他们想起平日里被吴天野这种纨绔呼来喝去，心中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少爷，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要杀这种废物，以后机会多的是！”
阴鸷男人小声提醒，这句话成功转移了吴天野的注意力。
“差点被这个废物耽误了正事！”
吴天野抖了抖衣衫，冷笑着“这次就先放过你，反正你也就半年好活了！”
“我们走！”
吴天野冷哼一声，然后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阴鸷男人紧紧跟在吴天野身边，路过之时，他阴冷的目光瞥了韩风一眼，令后者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王大海等人路过韩风身边之时，不约而同的报以憨厚感激的笑意，韩风也同样以笑意回之。
只是，他没想到昨天在家族议事厅的约定，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连吴天野这种纨绔都知道了，看来大伯真的很有信心啊！
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身影，韩风忽然抱拳行礼，高声喝道“小子韩风，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阴鸷男人脚步微微一顿，似是没有料到韩风会有此等行为。
虽不明白韩风为何要问他的名字，不过他还是给出了回答。
“王九！”
沙哑的声音飘荡在空中，王九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来。
因此，他也看不到韩风嘴角勾起来的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