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戒掉过度自省,享受缺德人生
秦庚起身,从单间里走出来一看。
裴伦和一群如狼似虎的狱卒押着几个穿着锦袍的贵公子进来,这些人细皮嫩肉、干净整洁的样子,和天牢恶劣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外,他们走路的时候,有个特点,头都是昂着的,一副没挨过社会毒打的样子。
秦庚虽然已经猜出这几个人的身份,还是走上前,询问:“这些人是?”
裴伦神情颇有些感慨:“张叔岳的几个儿子。”
果然是张叔岳的儿子。
抱着以天下为己任的态度,强行变法,挽救了摇摇欲坠的大奉江山,死后,家人被清算。
啧啧。
当然,这和秦庚无关。
对一个小狱卒加永生者而言,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戒掉过度自省,享受缺德人生才是正道。
裴伦压低声音说:“上面的意思,让他们生不如死。”
“明白”
秦庚下意识朝上面看了一眼。
这个上面说的显然是万隆皇帝,小道消息说万隆皇帝,小时候,动辄被张叔岳当儿子一样管教,恨透了自己的老师。秦庚还不信,认为这次的行动只是打击张党平息众怒,现在信了,不然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哟,这几个不是张首辅的几位公子嘛?几年不见,怎么落到了和我们一样的田地?”
“哈哈哈哈,这就是给狗皇帝卖命的下场。”
……
非常难听的辱骂声从一间间地字牢房里传来。
这些人,都是之前反对张叔岳的变法,被判了死罪,或者终身监禁的地方豪强,世家子,官员。
张家兄弟们高昂的头,控制不住的垂了下去。
有几个年纪小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两天后。
秦庚拎着一大木桶加了点菜叶的米粥,给犯人送饭,路过张家人所在的牢房,脚被人抓住了。
秦庚低头一看,是张家六公子,张六公子。
白皙的脸上布满了鞭痕,眼睛因为肿胀都快看不到了。
“求你给我一口吃的”
张六公子可怜兮兮的,像一个乞丐一样可怜。
秦庚很是感慨,只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让前首辅家尊贵无比的小儿子,摇尾乞怜了。
“六弟,不要求他,大丈夫死则死矣。”
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张大公子神情严厉的呵斥。
在张大公子看来,小弟太丢人了,居然向一个狱卒摇尾乞怜。
张六公子依旧不撒手,他生的晚,一出生父亲就富贵了,什么苦都没吃过,哪受得了天牢的苦。
秦庚解释道:“六公子,上面有命,我真的不能让你吃饱饭。”
“哪个上面?”
张六公子茫然的问了句。
当然是忘恩负义的皇帝老子了,傻孩子。
秦庚快被张六公子的单纯逗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万隆皇帝,秦庚是很无语的。
张叔岳主政期间,固然侵蚀了皇权,可不这么做,变法怎么能执行的下去,洪家的天下,怎么坐得稳。
天底下很多人可以痛恨张叔岳,唯独万隆没有这个资格。
这时,外面出现了密集的脚步声。
秦庚扭头看去,来的人,有点多,锦衣卫,刑部,东厂。
显然,是来审案子的。
秦庚识趣的退到了一边。
然后,带着吃瓜心态,看着张家人挨了一顿拷打。
不是秦庚没人性,实在是麻木了。
就跟看老师们演的片子一样,年轻的时候,激动的不行,年纪大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么对比,虽然有点不尊重正在挨打的张家人,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审了半天,有点口干舌燥的刑部右侍郎詹徽看向秦庚:“给本官泡一杯茶”
秦庚应了一声,去泡茶,未免出问题,秦庚选了最好的茶叶,安溪铁观音。
送到面前的时候,秦庚特意提醒:“小心烫”
詹徽还是直接接过喝了下去,下一刻,烫的吐了出来,抬手就在秦庚脸上甩了一巴掌。
这些底层的小狱卒,在他眼里,和最低贱的奴仆没有区别。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我一个永生者,跟一个短生种计较什么一时得失。”
秦庚心里进行阿Q式的自我安慰。
然后,更气了。
得报复回来,小心谨慎不是窝囊,别人打我一巴掌,我要打对方两巴掌。这样念头才通达,武道之路才能走的更远。
詹徽霍地起身,来到张大公子面前,满脸正气的问:“说,有谁是张党?”
浑身都是血,凄凄惨惨的张大公子,嗤笑说:“你不就是张党嘛,你儿子和我一起做生意,我那里还有一笔账呢。”
“死到临头还胡乱攀咬”
詹徽满脸冷笑。
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一下东厂和锦衣卫的反应。
发现这帮人看他的眼神,和看张家人差不多。
心里咯噔了一下。
“詹徽就是家父同党,詹徽就是家父同党”
张家大公子扯着嗓子大叫。
“他,他毁谤我,他毁谤我……”
詹徽左顾右盼,有点慌乱的辩解。
下一刻,詹徽被冲上来的锦衣卫给拿下了。
秦庚看的目瞪口呆,这落马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然后是狂喜,三十秒河东,三十秒河西,莫欺少年穷,自己可以报复回去了。
接着,詹徽喜提了免费住房一套,正好在张家人的隔壁。
中午。
“狗东西,当年我爹还在的时候,你跟个狗一样摇尾乞怜,现在我家落难了,落井下石,现在好了吧。”
张大公子靠着墙哈哈大笑,然后,吐出了一口血。
白日的拷打,让他的内脏受到了伤害。
隔壁的牢房里,詹徽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不搭理辱骂他的张家大公子。毕竟,就是张家人一起骂,也少不了他一根毛。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靠山抛弃他。
扭头,看到拎着粥桶走过来的秦庚,想到白日打了对方一巴掌,他提醒道:“官场上看的不是政绩,也不是犯了多大的错,而是站队,只要靠山还在,本官就不会垮,你最好别动歪心思。”
“大人您说笑了,我怎么敢跟你动歪心呢。”
秦庚把加了尿的粥盛给詹徽。
这只是开始,如果形势继续对詹徽不利,他会让詹徽跪在地上叫爷爷。
詹徽尝了一口,评价道:“第一次喝天牢里的粥,味道还不错。”
“喜欢您就多吃点”
秦庚说完,拎起木桶朝其他牢房走去。
当晚,詹徽就被锦衣卫带去了诏狱。
这意味着,詹徽要完蛋了。
他的政敌,不会错过这个整死他的机会。
他的靠山,会考虑要不要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