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黑云压城
简伯约听了贺人龙的话，不禁微微颔首，心中觉得贺人龙做事真是稳妥，简直滴水不漏，不给人可乘之机。
贺大帅如此警惕，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安全感，“大帅真是太稳健了。”
从军情司汇报的信息来看，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孙传庭要封锁延绥镇，然后依靠自身的体量优势，来解决贺人龙的问题。
从战略上讲，这确实是个正确的决策。
若贺人龙是孙传庭，也会这样选择。
如今秦军士气不振，缺少钱粮，贸然决战，万一战败的话，关中局势直接崩溃。
若是缓上一缓，让秦军得到修整，存上一笔钱粮，孙传庭的家底厚实后，再攻击贺人龙，即便失败也可卷土重来。
不过，这只是就关中一地的局势而言，若是考虑到天下，贺人龙觉得崇祯和李自成都不会给孙传庭时间。
因此孙传庭没有针对延绥调动兵力，便让贺人龙心中起疑，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
军情司初设，据点还没铺开，探子和细作还在培训，短时间内收集不到多少有用信息。
贺人龙只能根基情报进行猜测，也无法摸清孙传庭是否有什么针对他的计谋。
不过无论孙传庭有什么计谋，要灭他都需要动用军队，他只需让军情司细作盯紧秦军就行。
简伯约成长很快，他顺着贺人龙的思路建议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孙传庭用兵，必然有粮草调动！大帅可让军情司的探子，注意近期关中各县可有粮草调动！”
贺人龙颔首，对韩琛道:“按着先生的意思去办！”
简伯约见建议被采纳，得到了认可和鼓励，让他心情愉快，干劲十足。
……
西安，总督行辕。
韩廉、周荣等士绅，跟着甲士前往二堂，路走到一半，便发现行辕内戒备森严，到处都是持矛而立的甲士。
韩廉见此，心中有些发憷，只以为这些甲士是来对付他们。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远远看见孙传庭从节堂出来，亲自将几人送出到堂外。
韩廉年岁大，眼神不太好使，小声询问旁边的周荣，“你看看孙督师送的谁？”
周荣眯起眼睛，观察一阵，“好像是王鳌永和张天禄！”
韩廉心头一惊，“他们不是不和么，如今在行辕会面，可有什么意图？”
说话间，王鳌永和张天禄出了节堂，便直接上了马车，悄悄离开了总督行辕。
韩廉和周荣对视一眼，觉得事情有些反常。
周荣小声道：“王鳌永和张天禄在富县集结兵马，一直在筹划反攻延绥。今日他们秘密抵达西安，同孙督师会面，会不会是商议平定贺总兵之事。”
韩廉颔首，“这么说来，孙传庭逼迫我等交出军田，做出一副要经略关中的姿态，是为了迷惑贺总兵！”
周荣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这时一群人已经到了二堂外，领路军官随即拱手道：“诸位且进堂入坐，我这就去禀报督师。”
节堂内，孙传庭送走了王鳌永后，便回到堂内，与张尔忠商议。
堂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领路的军官步入节堂，抱拳行礼，“启禀督师，韩廉、周荣等人，已经安排进入二堂等候。”
孙传庭放下茶盏，“都看见没？”
军官颔首，“应该看见了，卑职有听见他们曾小声议论！”
孙传庭点头，“如此就好！”
一旁张尔忠道：“他们会将看见王鳌永与督师密会之事告知贺人龙吗？”
孙传庭道：“他们告知最好，不告知也不影响本督的谋划。稍后本督便会下令，调孙守法等部秘密前往富县，而大军调动，必会被贺人龙的探子得知。如此就算他们不向贺人龙泄露消息，也自有探子告知贺人龙，本督正秘密向富县增兵！”
张尔忠不禁感叹一句，“自打西安之事后，贺人龙行事就变得十分谨慎。闯贼撤军后，他必然会担心朝廷对他出手。督师料定他会派遣细作监视秦军诸部，贺人龙却不知道，他看到的只是督师想让他看见的。督师真是高明啊！”
孙传庭摆摆手，站起身来，“韩廉等人既然已经到了，张巡抚便随本督去会一会他们，必须让他们交出侵占的军田！”
张尔忠站起身，“西安之变，只是意外，督师认真起来，贺人龙之辈，岂能逃出督师的五指山！”
孙传庭做戏做全套，他逼迫关中士绅清退军田，并非只是做做样子，而是真准备这么干。
因此无论是关中士绅向贺人龙传递的消息，还是军情司细作自己打探，都会得到一个信息，便是孙传庭真的要整顿关中，让秦军休养生息。
同样无论是韩廉等人告知贺人龙，王鳌永密会孙传庭，还是贺人龙自己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都是孙传庭秘密向富县增兵。
……
是夜，西安城外秦军大营，一队兵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出了大营。
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踏踏踏”的脚步声，引起了营地外，延绥镇细作的注意。
“总旗有秦军连夜出营！”一个黑影钻进树林，低声禀报。
“有多少人，向什么方向行军！”斥候总旗皱眉询问。
“天黑看不真切，他们向北而去，估计是渡河前往延绥！”
“大帅英明，秦军果然在秘密调动军队！”总旗站起身，立刻招呼属下，“都起来，悄悄跟上去，必须摸清他们的兵力，还有目的地！”
贺人龙吩咐军情司，密切监视秦军动向后，很快派出去的细作，便陆续传回消息，有多股秦军昼伏夜出，正秘密向富县挺进。
这个消息，让延绥镇的将士们，瞬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孙传庭在关中素有威望，延绥镇的将士曾经都是他的属下，内心深处尚有对孙传庭的敬畏之情。
此外秦军诸镇，兵马众多，战兵是延绥军的四倍左右，秦军拥有兵力优势，又是奉诏讨贼，延绥镇想要击败秦军，可以说相当不易。
这让延绥镇的将士，都生出了黑云压城的危机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