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我叫孙守法，我只忠于大明
王永强和孙守法各据一座山头，麾下兵马迅速砍伐树木，搬运石块，在山上勾结简易工事。
在他们忙碌时，溃兵正从两山间的道路通过，漫山遍野的闯军也越来越近。
王永强站在山头，指挥着属下布防。
延安营驻地太穷，军备不齐，披甲兵只有其它军镇的一半，在秦军中算不上精锐。
在装备很差的情况下，他们要减少伤亡，就得在工事上下力气。
王永强手按战刀，目光扫视麾下兵将，大声喝道:“弟兄们动作快些，闯贼就快到了！”
“大哥，孙将军冲下山了！”王永镇忽然惊呼一声。
王永强连忙望去，原来是那部断后的秦军，即将被闯军围困，孙守法见情况危急，直接带领二十多骑前去解围。
“真豪杰也！”王永强看见这一幕，只觉热血上涌，心中颇为震撼。
他很少服人，没想到孙守法能够做到这一步。
如果说王永强的人生轨迹复杂，不好简单评价。
那么孙守法的人生则比较简单，他一生只忠大明。
孙守法是秦军悍将，曾为曹文诏部将。
早年他擒杀流寇，追随多位督师，只欲平定内乱，让天下太平。
不过，王朝倾颓，大厦将倾，并非个人能够扭转，他拼杀十余载，跟随的多位督师先后逝去，最后连孙传庭也兵败而亡，他终究只能看着大明灭亡。
在孙传庭战死后，老李带着大顺军开进西安，孙守法看着曾经的同僚纷纷投靠如日中天的大顺，要做新朝功臣，他却毅然躲进终南山中。
这天下是老朱家坐，还是老李家坐，都是汉家江山，老李劝他投降，曾经相熟的同袍，也劝说他归顺新朝，可他只做明臣。
大明将亡，大势他无力抵挡，那么就做山中大明一遗民，为大明守节。
孙守法以为他将在山中终老，可是老李推翻了明朝，却败于清军，未能守护这汉家山河。
清军入关，关中不能幸免，三秦百姓无人守护，孙守法毅然出山抗清。
他拥朱王后裔为王，高举抗清义旗，希望能够恢复他的大明。
他率领的义军，与王永强南北呼应，几乎占据整个汉中之地，进而威胁西安，然而他在战争中却误中清兵奸计，身陷清军包围。
这次他依然未降，他只忠于他的大明，面对清军的围杀，以是须白老将他，仍执铁鞭格杀清军数十人，最后力竭而亡，传首西安。
王永强站在山头，看着孙守法引二十余骑，飞驰入阵，他于奔驰中将弓弦扯得浑圆，一箭过去，闯军军官应声而倒。
二十骑一起放箭，射倒一片闯军，孙守法遂即手持铁鞭，向闯军发起迅猛的冲击。
闯军士卒正追杀秦军，冷不防被孙守法突袭，骑兵立时就搅乱了闯军阵形。
“有援兵，督师快走！”即将被围的秦军中，有人发现闯军出现混乱，当即簇拥着孙传庭脱离战斗，往西急奔。
闯军后方，一面大旗出现，李自成骑马傲然屹立于大纛下，他看着战场，心中豪气万丈。
“大王，再往西就是潼关，大军是否继续追击？”刘宗敏看见有兵马接应秦军溃兵，看见断后的秦军即将脱离战场，不禁出声询问。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孙传庭应在断后人马之中！杀了孙传庭，关中唾手可得，如何不追！”李自成喝道:“追到潼关脚下，绝不叫孙传庭逃脱生天！”
这次李自成伏击秦军不成，只能在追杀过程中，尽量多杀伤秦军。
那孙传庭不早早逃走，竟然亲自断后，他如何能放过这次机会。
当下，闯军的号角声冲天而起，追击多日，颇为疲惫的闯军将士怒吼一声，再次拼命追击。
王永强见闯军又要撵上秦军，当即吩咐道:“永镇，你下去冲一阵，助督师突围！”
“喏！”王永镇也不是怂货，他当即抱拳，然后领着数十骑，冲下山去。
一时间两队骑兵，在闯军阵中反复冲杀。
闯军在追击中，无法保持阵形，再加上闯军装备差，缺少披甲兵，步军对抗骑兵的两大要素军阵和坚甲都不具备，竟让两队骑兵杀得追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闯军大纛下，老李皱起眉头，“关中除了贺人龙，竟还有豪杰！”
“大王，末将去灭他们！”闯将郝摇旗心中不服，大喝一声，便拍马杀出。
“末将也去！”高一功紧跟着大呼，举枪纵马而去。
道路上秦军护着孙传庭且战且退，孙守法、王永镇领着马军，反复冲阵，迟滞闯军的追击。
不过他们人少，虽然骁勇，却不可能将闯军顽强挡住，始终难以摆脱闯军的追击，等郝摇旗、高一功杀到局面又将崩溃。
这时秦军撤闯军追，战场迅速向西移动。
李自成随着大纛而行，他骑在马上，视野很好，能够看见战况。
“此地若是开阔，本王两面包抄，早就歼灭这支秦军，活捉了孙传庭！”李自成看着闯军始终无法吃掉断后的秦军，不禁皱起眉头。
潼关前的道路狭窄，闯军无法从两侧抄近路，只能从后掩杀。
闯军撵在秦军后头，如江潮般向西奔涌。
此时闯军正拼命追击，却没注意到秦军溃兵，已经通过了王永强和孙守法占据的山头。
“放！”
“射击！”
王永强看见秦军通过，当即挥手喝令。
山坡上站立的秦军弓箭手立刻松开弓弦，鸟铳手则点燃火绳，将铳口对准了道路上闯军。
“砰砰砰”
山间腾起团团硝烟，追在最前头的闯军士卒顿时栽倒一片。
“不好！停！停！”郝摇旗、高一功等将领，听见铳声，格挡从山头落下的箭雨，急忙大声呼喝道。
此时闯军正追得起劲，一时间哪里能够停下，进入射程的闯军士卒突遭袭击，被火铳击伤，被箭矢射中者不计其数。
大纛旗下，李自成见远处山林中腾起硝烟，听见阵阵铳响，只以为秦军有埋伏，当即大手一挥，“全军止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