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的目标
小泽村的故事，竟然是以一起杀人案作为开端，是青圭介和星野都没能想到的。
“当时，我被朋友和母亲喊回了村子，回去之后才发现年轻人和大人们的矛盾远比传闻的还要激烈。
村长的儿子小泽拓人，也就是园子小姐的兄长，是年轻人团体的核心人物。
当时我也被游说加入他们，但被家里人阻止。”
“嗯？村长的儿子？”
青圭介好奇发问：“所以实质上，是小泽家和黑泽家之间的斗争吗？”
“并非如此……”
泽树大友叹了口气：“小泽村长和大部分年轻人的家长，其实都站在了神社一方，但因为都是自家的孩子，所以才束手无策。
小泽拓人的身份也很麻烦，因为是小泽家的长子，也是唯一的男丁，如果坚持传统，他就是村子唯一的村长继位人。”
这时星野插嘴问道：“但双方到底存在什么冲突，需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
泽树大友回答道：“据说年轻人希望往村子里引进工厂投资，开林伐木，让他们获得就业的机会，不需要在外面自己打拼。
但大人们认为这会冒犯到丰津大神，所以严令禁止，其中老神主是反应最激烈的人。
但是对老神主的死因，村里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他被激进的年轻人谋杀抛尸，另一种则说老神主是自己夜里喝多了，落水淹死的，直到最后，也没人知道真相。”
关于这些事，泽树大友并非是完全的见证者，很多其实都是道听途说的内容。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两人对小泽村当时发生的事情有个大概的了解。
“老神主死掉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开始奇怪起来了！”
泽树大友痛苦的抱住脑袋：“冲突变得越来越激烈，夜里不断有人死去，黑泽家的人说是神明被惹怒，降下了神罚，必须惩戒相应的罪人，小泽村才能重返平静。
但根本没人知道谁是凶手……
就算知道，小泽拓人也不可能听信这种说法。
事情演变到最坏的地步前，我母亲将我赶下了山，要我远远躲开，但是……
没过多久，最后一场山洪毁了一切。
很多人都死在了这场天灾里，活下来的人也都遭到了诅咒。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们才明白，丰津神其实一直在注视着我们，那场山洪就是祂对我们所有人的惩罚。”
二十一年前，有一个村庄被突发的山洪摧垮，这个村庄的名字，就叫做——小泽村。
从来没有人知道，在小泽村被洪水吞噬之前，还发生过这样的流血事件。
青圭介他们从档案馆里搜集到的报纸上，记载的内容仍然太过单薄。
但在当时闭塞、落后的山村里，发生这种事情，并非完全不可能。
甚至可以说，在牵扯到古老信仰时，这种事件的发生，并不少见。
但，泽树大友最后描述的，真的会是因为丰津神降下神怒而导致了小泽村覆灭吗？
他所说的故事里，还留有不少疑题。
而最关键的是，青圭介发现将寻找真相寄希望于这些幸存者的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
他们绝不可能揣测神明的想法。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凡人仰望神明时的妄想！
有关于这一点，想必星野不二子也已经察觉到，青圭介扭头看向时，她正好皱起眉头，如果泽树大友所叙说的都属实，那大雨中难以消弭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呢？
丰津神此时又身处何处？
“总之，感谢你的分享，泽树先生。”她淡淡的说道：“去休息会吧。”
她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体恤泽树大友，只是单纯送客而已。
她有些事情想要和青圭介讨论。
“谢谢……青圭先生，请问找到园子小姐她们了吗？”
“暂时还没有。”
“好、好的，我明白了。”
泽树大友失魂落魄地离开，走时连门都忘记关上，青圭介抬手捻了一下手指，将障子门重新合上，顺带设置下隔绝内外的结界。
包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连雨声也消弭无踪。
“哎呀，真是想不到，意外是个有意思的故事。”青圭介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眼神询问星野，要不要也来一杯。
星野看他这幅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青圭介立刻给她添满一杯。
餐桌上还有敷在冰块上的生鱼片、炸制的蔬菜天妇罗和腌制的菜碟。
“真的还没有找到小泽和北泽吗？”星野问。
“嗯……”
青圭介闭上了一会眼睛，去接受灰雾之灵传送回来的情报，随后回答说：“翻遍下山的方向，没有发现车祸的痕迹，但可以肯定他们没有离开大泽山的范围，所以大概率反而是朝着山上去了。”
“山上？”
“是啊。”他意味深长的说。
“还活着吗？”星野不用读心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接着往下问。
“大概率还活着，但能活多久是个问题。”青圭介接着说道：“这场大雨不正常，会洗掉所有的痕迹，我也没办法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
他在两人身上留下的灵性也失去了联系，要不是被雨水抹除，应该就是进入了隔绝内外的结界。
甚至于，他还要提防这场雨再次引发山洪直接摧垮一切。
星野沉吟片刻，慎重地又问了一个问题：“是丰津神做的这一切？”
“……”
青圭介又帮她添上一杯酒，感慨的反问：“社长，这种问题……你问我，我跟谁去确定？”
“是啊，跟谁确认？”
星野早有所料的继续追问，基于他们已经达成了“小泽村幸存者无法理解神明”的共识后，应该继续怎么调查，她需要青圭介这位专业人士给出想法。
她并没有看向青圭介，只是用一只手捧起酒杯，掌心垫着小巧的白色瓷杯，清冷的双眼似乎在关注着酒水荡漾起的水波，以至于连语气都有些朦胧低沉，好像在自言自语。
青圭介的心声先一步钻进了她的耳朵。
接着她就听见青圭介说：“去找那面湖吧。”
星野不二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因为青圭介的心声是：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大概率是私密的咒文和密语。
结果，这家伙……就提供给她一个湖，还笑得那么得意。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
“是吗？那就去找那面湖吧。”她淡淡的答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