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４４ 臭佬
“真的！托伦方城已经被铁民彻底围困！罗德里克大人试图解围却遭遇铁民伏击，损失惨重，这才派我回来请求援兵！”
临冬城的大厅里，席恩·葛雷乔伊信誓旦旦地说道，“罗柏呢？我要见他！”
兰巴德爵士面无表情地道：“罗柏大人马上就来，你在这里等会儿。”
说完，就走了出去。
席恩压下紧张的情绪，在厅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披着一件灰色羊皮斗篷，头发散乱遮住大半个脸，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席恩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进来城堡大厅的。
“嘿。”那人突然开口了，“我叫臭佬。”
真是恰当的名字。席恩想着，根本懒得去理会对方。
“我说，席恩大人。”臭佬却执着地想要搭话，“您的计谋太粗糙了。”
席恩脸色一僵，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自己的谋划被别人一眼看穿，这种恐惧让席恩浑身战栗，几乎无法呼吸。
他终于转头看向臭佬，却看不清对方散乱长发下遮挡的脸，只能看到那对血红的眼睛。
“你说什么计谋？我听不懂。”席恩竭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臭佬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
“就是您想用托伦方城危急的假消息骗走城内守军，好趁机打开城门，让铁民攻占临冬城的计谋呀。”
席恩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他神色慌张地看向厅外，见外面站着的侍卫没有动静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别胡说！托伦方城确实危在旦夕！”席恩嘴硬道，“而且我怎么会背叛临冬城？我就在这里长大！”
臭佬咂咂嘴，摇头晃脑：“席恩呀，席恩。你真以为史塔克会信你这番说辞？没错，他们是养了你十多年，但你终究是姓葛雷乔伊，是一个海怪，不是冰原狼。”
席恩咬紧腮帮子，低吼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席恩大人，您如果想用这种粗陋的计谋攻下临冬城，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我绝没有想要攻下临冬城！”
“好好，您没有，没有。”臭佬身体前倾，往席恩这边靠了靠。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如果是之前，席恩会咒骂对方，但现在，他却只敢向后避开一些：
“离我远点。”
臭佬没理会，反而凑得更近了，声音也更低：
“你知道，如果你将这套说辞告诉罗柏·史塔克，会发生什么吗？”
席恩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发生什么？”
“罗柏会信以为真，然后立刻率军去支援托伦方城。你心中暗喜，以为史塔克中计，于是等军队走远了，你趁着夜色想要偷偷打开城门——嘭！”臭佬猛地一巴掌呼出，吓得席恩一个机灵，“北境人就会将你当场抓住！”
“我绝不会干这种事。”席恩依然嘴硬，但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好像确实不太可行……
“当然，你的计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臭佬话锋一转，调侃道，“毕竟史塔克家人的脑子都不太好。”
席恩忍不住看向臭佬，然后便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嘲弄。
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撞。
就在席恩犹豫着要不要将计划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臭佬再次开口了：
“如果你想攻下临冬城，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席恩下意识地问道。
话刚出口，他才后悔——这不是暴露自己的意图了嘛。
但席恩总觉得，眼前这个神秘的“臭佬”，或许并非自己的敌人。
臭佬勾了勾手指，示意席恩靠近一些。
席恩深吸几口气，屏住呼吸，终于是将头凑了过去。
“你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如果史塔克家族没有识破你的计划，那么活该临冬城被你攻下。但如果他们识破了，那么你被抓住之后也不用紧张，他们会对你进行审讯，这时候你就告诉他们铁民的真正目标是临冬城和卡林湾。”
“卡林湾？”
“对。卡林湾扼守颈泽北端，是连通北境与南方的咽喉要道，仅需几百精锐弓箭手便能让上万军队望而却步，是北境真正的战略要地。”
“我当然知道卡林湾。”席恩不服气地说道。
“既然知道，你就该明白，托伦方城的重要性在卡林湾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史塔克可以不在意托伦方城，但却不会容许卡林湾有事。一旦此地陷落于铁民之手，南下的那支北境大军就被切断了退路。
所以，当你告诉他们铁民准备攻占卡林湾后，不管是不是真的，临冬城都一定会派兵前往支援。
而且，识破你第一次的阴谋后，他们的警惕性会大大降低，基本不会对此有所怀疑。更何况，你都被抓住了，没人给外面的铁民开门，在史塔克看来，临冬城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听到这里，席恩忍不住问道：“可如果我被抓住了，谁来给铁民开……”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会是你吧？”
臭佬淡淡一笑：“你还不算太笨。没错，等你将临冬城的守备军队骗走后，我来帮你打开城门，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跟城外铁民联络。”
席恩犹豫了一下，道：“我跟城外的人约好，会在临冬城的东北角放一把火。他们看到火光后便会前来北门。”
“好。我记下了。”臭佬点点头，坐了回去。
席恩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你攻下临冬城，我再告诉你。”
“可你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我怎么信任你！”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臭佬淡淡道，“我只需要你记住，在你走到绝路的时候，还有个人给了你留了一条路。”
席恩闻言，愣了半晌。
大厅恢复了安静，大约又等了十分钟左右，临冬城公爵长子罗柏·史塔克才姗姗来迟。
“席恩，你怎么回来了？”
“罗柏……”席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原计划，“我们在托伦方城外遭到铁民伏击，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死伤惨重，罗德里克大人派我回来请求支援。”
“好，我知道了。”
席恩盯着罗柏的眼睛，却没有看出什么来。他也不敢多问，便道：
“那我先去休息了，这些天赶路一直都没怎么睡觉。”
罗柏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席恩总觉得自己这位“兄弟”似乎冷淡了许多。
他忍不住又偷瞄了臭佬一眼，随即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离开。
罗柏这时转向臭佬：“你是拉姆斯·雪诺的侍从？”
“是的，大人。”臭佬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可以叫我臭佬。”
罗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选了个离此人最远的位置坐下，问道：
“拉姆斯让你来干什么？”
“拉姆斯大人让我来告诉您一个消息，唐娜拉·霍伍德夫人失踪了。”
“唐娜拉夫人失踪了？”罗柏听到臭佬带来的消息，眉头微微皱起。
唐娜拉夫人是霍伍德城伯爵的妻子，而在之前征讨多恩的战争中，霍伍德伯爵和其独子不幸阵亡，这也就让这位唐娜拉夫人变得炙手可热，一下子多了不少追求者。
唐娜拉夫人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她现在可是关系到一座城堡的归属，当然有人动心。
臭佬补充道：“是的，唐娜拉夫人是从宴会返回途中失踪的，那里刚好属于波顿家族的领地，所以，曼德勒伯爵认为是我们掳走了唐娜拉夫人，还威胁如果不交出人来，他就要领兵攻打恐怖堡。”
罗柏知道，这位唐娜拉夫人也是白港领主威曼·曼德勒伯爵的堂妹。
不管曼德勒伯爵是真的担心自己堂妹的安危，还是也觊觎霍伍德家族的领地，这都是一件麻烦事。
很有可能引起北境内乱。
现在父亲不在北境，他作为公爵长子，必须管管这些人。
“我知道了。”罗柏斟酌着道，“我会派人前去调解，并调查唐娜拉夫人失踪一事。”
“我代表拉姆斯爵士向您表示感谢。”臭佬俯身行礼，随即告辞离去。
罗柏在空旷的大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神色复杂。
半晌后，他才离开，找到母亲凯特琳夫人，将席恩带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你觉得席恩有没有撒谎？”凯特琳夫人尖锐地问道。
“我……”罗柏面露痛苦之色，“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只是不愿承认。”凯特琳夫人道，“你知道罗德里克爵士绝不会派席恩回来求援。所以，这一定是一个陷阱！”
罗柏眼眶微微发红：“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将他视作亲兄弟……”
“但他不是你的兄弟！”凯特琳夫人冷冷道。
罗柏沉默半晌，才道：
“万一我们真的误会了席恩呢？”
“那就试探他一下。你去召集人手，假装出城支援，但不要走远。我倒要看看，席恩准备耍什么花招。”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