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宁王姬伟
西宁晋王府，灯火通明，堂外两排甲士，手持战刀身穿铠甲，威风凛凛，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堂内正中央端坐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此人身穿蟒袍，正是晋王姬玮。左侧坐着的是李氏家族长公子李丘骆，右侧是晋州布政史秦少泽。
姬玮用扒刀轻轻地，剜下牛头上有些带血的牛眼肉，放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两眼微眯似乎很享受样子。
稍后，他用麻布擦了擦锋利的扒刀，呵呵笑道：“老子最好这口，这西北他娘的要女人没女人，要美酒没美酒，也就这龙眼肉还凑合。”
秦少泽赶忙起身，双手托起酒盏道：“晋王，您这后院妃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还说没女人，那可羞煞下官了，家里只有黄脸婆一人，就连小妾都不足双。”说完，那狭长的脸上堆满了媚笑。
姬玮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邪笑，回道：“秦公是读书人，讲这夫妻纲常，只不过，我怎么听说，您可是常偷偷的往红袖坊跑啊，那个林胭姑娘，每天为你茶不思饭不想啊，哈哈哈。”
秦少泽似被人戳破隐私，只好尴尬的赔笑道：“哈哈哈，王爷说笑，王爷说笑，定是哪个贼子无事编排下官。”
李丘骆手里把玩着酒杯，嘴里轻笑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像秦公这样的大才，多几个红颜知己又有何妨。”
三人互视一眼，似有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大笑不止。
笑罢，李丘骆悠悠道：“美人的事暂且不谈，不过这天下之事，晋王心里可有主意？”
姬玮看了一眼堂内的侍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到众人退下后，他缓缓地站起身子，伸了伸腰。沉声道：“于青绰他们去京城已有多日，我料想，大哥那边定然收到消息，只要他一声号令，我就带着兵马直接杀到黎阳，至于后面如何，自然大哥会有安排。”
李丘骆点点头，不经意道：“裕王城府极深，没有万全，定然不会出手，只不过有件事，晋王可能还不知消息！”
姬玮狐疑的盯着他问道：“是何消息？”
李丘骆压低声音道：“元庆去兖州了！”说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姬玮沉思道：“老六？他去兖州作甚？可知带了多少兵马？”
李丘骆伸出两只手指，在空中摇了摇。
姬玮吃惊道：“两万？”
李丘骆呵呵一笑，摇头道：“两百人。”
“什么，两百人？他所图为何？区区两百人，不管是去兖州，还是来我宁州，都不够塞牙缝的。这小六子想必是在京城呆久了，还自认为天官驾到，万人臣服吧。”姬玮不屑的说道。
李丘骆继续摇头，有些不认同他的说法。沉声道：“在下与晋王到有些不同看法，他此次去兖州，想必与林儒季早有商量。按林儒季的谋划手段，定然京城那边已有准备；他若带大军去兖州，那洪道元说不定如惊弓之鸟，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恰恰是这两百人，既体现黎阳威仪，又可让洪道元把悬着的心放肚子里。”
姬玮不服气道：“他去兖州能做甚，现如今兖州兵马不足三万，纵使都由他调度，又能如何！”
李丘骆回道：“兖州兵马不足惧，只不过若大军会师南下，那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的宁州可就不保啊。您可别忘了，幽州那边的刘恭曾经可是他的部下。”
姬玮猛然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微微紧蹙。
看两人都陷入沉思，秦少泽捻了下胡须，笑道：“二位可真是当局者迷啊，如今之势，善于用谋，何须动兵。”说完，两眼微闭，摇头轻笑。
姬玮看了眼李丘骆，拱手道：“不知秦公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孤洗耳恭听。”
秦少泽忽然大喝一声“好”。两人有些茫然，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少泽拱了拱身道：“晋王，下官斗胆问一句，若裕王称帝，你可依然在这边陲之地做这个晋王？”
姬玮沉思片刻，重重点头。
秦少泽笑道：“若林儒季继续控制朝政，那势必改革纳新，这削藩之事定然成为众矢之的。晋王你手握雄兵，背后又有李家，自然成为他除之而后快的不二选择。”
李丘骆有些不耐烦道：“秦公，你说的这些，咱们早有猜测，这和元庆去兖州有何关系？”
秦少泽顿了顿，继续笑道：“李公子莫急，且听下官分解。这元庆王和林儒季如此这般安排，就是求个‘稳'字，朝堂稳、军队稳、州郡稳，自然边关更要稳。只有都稳了，他们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诸地藩镇。下官虽不懂战阵谋划，但也懂得两军对垒，必然攻其薄弱之要害。
“秦公的意思是？”姬玮打断的问道。
秦少泽点点头，继续道：“晋王想必心中已有猜测，既然他们要稳，那咱们就让它乱，越乱越好。这黎阳朝堂，有裕王坐镇，林儒季再老谋深算，这鹿死谁手实在难料。咱们只需不断往炉子里添些柴火，就可以了。”
至于这军队，咱们还要借北征大周二十万将士做文章，这么多人跟着陛下去北蛮，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不需要一个说法？这以后谁还敢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
晋王只需手书一份，把在北蛮发生的战事说出来，再敕令宁州、禹州的驻地将领，上书请朝堂，为大周甲士讨个说法。那林儒季，还是元庆王，此刻谁敢站出来指责因陛下指挥不力，导致大军覆灭？若真敢如此，那他们如何保住那小太子安稳登基？
至于这藩镇之乱，二位是局中人，无需我再多言，想必诸郡王、士族门阀心中都有同样心思，只不过需要有人吹响号令，定然一呼百应。
这天下大乱，正是英雄逐鹿之时，若到那时，晋王再出兵一统江山，收复群雄，犹如秋风扫落叶，轻而易举。
裕王称帝若败，则可自行改朝换代，荣登大宝。裕王若得了这天下，凭此千秋功业，至少可以做个一字并肩王，平分这大周江山。
“哈哈哈，丘骆老弟，孤说秦公有经天纬地之才，你还不信，如今可服气也？”姬玮拍手称赞，大笑说道。
李丘骆勉强的对着秦少泽投去认同的目光，拱手致礼。他缓缓开口道：“秦公所言，确实犹如醍醐灌顶，惊醒梦中人。”
秦少泽急忙摆手，有些得意的笑道：“晋王和李公子过誉，折煞下官了。不过若要不动兵卒，就能运筹帷幄，咱们还需慢慢从长计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