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影
夜黑如墨，雪影残灯。路上几缕黑影重重叠叠，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正阳街街头，出现几名身穿夜行、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他们行色匆匆，似乎要急着赶往某处，不过从他们的轻盈的脚步看去，定是身怀功夫之人。
他们绕过正阳街，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见到一户挂着灯笼的朱漆大门。
为首之人定睛看了看门脸，点点头。而在巷口的尽头，围墙之上，一个如雪般的白色身影，正偷偷的窥视这里的一切。
随后在门上轻轻的叩击了三声。不一会，侧门吱呀一声，开出半扇门缝。门内一老者伸出头抬眼看向众人。
瓮声道：“北边来的？”为首黑衣人点点头。老者也不再说话，让过身子，众人随即从门缝处鱼贯而入。
老者提着灯笼引导众人，穿过廊道，来到一个正亮着烛光的厢房。
老人放下灯笼，转身对着众人道：“诸位先进屋稍坐片刻，主子一会就到。”说完又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片刻，屋门从外被推开。一个蒙着黑色面纱，身穿青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踏步进入房间，顺手关上房门，一眼扫过众人。
声音沙哑道：“阁下哪位是领头的。”
为首黑衣人踏前一步，拱手道：“晋王帐下暗卫于青绰，奉命入京，全权统辖暗卫此番入京事宜。”
青衣男子微微点头，轻笑道：“呵呵，原来是北燕刀于青绰，难怪这些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竟然投效了晋王，晋王身边果然人才济济，绝非虚传啊。”
于青绰眉毛一拧，疑惑的问道：“阁下是？”北燕刀这个称呼已经销声匿迹近10年，何况知其真名的寥寥无几，此人竟能随口就说出来，顿感诧异。
青衣男子沉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都是为主子办差的而已。此番晋王派诸位入京，可有何要事。”
于青绰重重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晃了晃，压低声调道：“晋王说此信事关重大，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青衣男子接过信件，放入怀里。顺口回道：“放心，定然不会有差！”
晋王特意嘱咐带一句话：龙飞于天，当在春祭。
于青绰重重的说出这8个字，锐利的眼睛盯着青衣男子，仿佛想从面纱后看到他的表情反应。
青衣男子果然一怔，自顾自的道：“那这天真的要变啦。”
说完，也感到有些失态，赶忙道：“此处院落乃秘密之所，尔等若无要事，尽可在此歇息。等我禀明主上后，再来此给晋王回音。”
于青绰与众人拱手应允。
青衣男子缓缓走到院内，一阵黑烟突然出现，男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于青绰猛然吃惊道：“月影，此人莫非是月影。难不成月影教还存于世。”
他甩了甩头，不敢再继续推测下去，重重的舒了口气，缓解下自己震惊的情绪。
咯噔、咯噔。甬道内传来脚步声，青衣男子随着一位狱卒打扮的小吏径直穿过狭长的甬道。
狱卒用手中的钥匙开启了挡在前方的铁门，铁门下方是一个曲折的楼梯，两人沿梯而下，扑面袭来的霉味让青衣男子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毛。
两人走到一个石门前，石门的左侧，有一个洞口，里面传来微弱的烛光。青衣男子向狱卒示意，打开石门。
随着齿轮啪嗒、啪嗒的转动，石门缓缓的开启，一间石壁砌筑的石屋跃入眼帘。
青衣人对着狱卒挥了挥手，狱卒点点头，默不作声的消失在视线里。
青衣男子这才缓缓走了进去。微弱的烛光照在石壁上，显得屋内昏暗狭小。
而一位白衣儒士打扮的男子，正坐在石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籍，披散的满头青丝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他并没有因为青衣男子的出现，而有任何异样，自顾自的继续翻着书籍，似乎根本没有发觉有人到来。
青衣男子走到身前，挥去长袍，单膝跪地，拱手道：“主上，晋王派暗卫入京，特意送来书信。”说着，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呈上。
白衣儒士抬头看着书信，伸手轻轻接过，鼻腔里发出了“嗯”的一声，声音冰冷。
他缓缓打开火漆，展开信件，瞬间瞳孔急速缩小，布满青丝的脸庞有了些许的变化，紧盯着书信上的几行字，怔怔入神，许久都不曾挪开。
良久，儒士转眼盯着跪着的青衣男子道：“晋王的人可曾离京？”
青衣男子道：“未曾，属下已把他们安排在罗衣巷。”
儒士轻轻点头，眼神睥睨道：“可知信件所写何事？”
青衣男子道：“不知，不过主上此问，想必定和北边的谋划有关。”
“嗯，你所料不错，也算个聪明的奴才。北征军没了......肇庆他.....还有魏无忌都没了！”儒士男子缓缓说道，伴随着重重的叹息。
“什么？莫非......这，竟然真的......。他停顿思忖许久，接着道：难怪晋王让我给您捎句口信：龙飞于天，当在春祭。
儒士男子重复道：“龙飞于天，当在春祭。呵呵，他倒是好安排，龙飞于天，是他那条西北龙，还是我这条真命天龙？你去宫里，让姬阳速来一趟。
青衣男子躬身应命，犹豫了下，又继续问道：“那晋王那边？”
儒士男子挥挥手，说道：“让他们回去复命吧，告诉晋王按计行事，切莫节外生枝。
还有尽快召集各地月影赶回黎阳。离春祭日还有月余，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手。”
看着青衣男子远去的背影，儒士沉默了许久，随手从石桌上取出纸砚，提笔挥墨而书，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惊雷。
烛光下，那修长的身影，显得有些消瘦和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