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五　　休妃

姬胡并没有直接回答妹妹的问题，而只是抬眼望着案后屏风上的凤鸟，目光有些迷离：

　　伯姬略略放了点心。

　　伯姬感叹道，然想起方才在殿外见到厉姞在雪中瑟缩的模样，终是不忍心，试探道：

　　姬胡看着伯姬，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理么？母后身为大周***，聪慧超群，连她都不如意，何况一名妃妾乎？你如今也是一方***了，行事再不能任性而为，君主之爱如水如云，飘飘不定。你若将其当作唯一依靠，必将死无葬处。」.

　　伯姬如何听不出姬胡语中的愠意，再不敢言语，只低头不语。姬胡轻叹一声：

　　伯姬还没来得及回一声，姬胡已不耐烦地一挥袖：

　　大雪纷飞，护送鄂废妃的车队辚辚出了洛京南门。

　　心绪难平的厉姞掀起车帘，回望洛京城门楼上白茫茫的城墙，两行清泪不住滑落。就这么走了么？在周王宫虚掷了四五年的光阴，自己又得来了什么？只有怀中揣着的加盖着王印的帛底休书。到底该怪谁？怪天子无情，还是怪自己那个野心勃勃，视儿女为草芥的父亲？

　　侍女心疼道：

　　厉姞还是护着自己的闺密的：

　　语意悲戚，侍女听着不由担起了心，颤着声音问道：

　　厉姞淡然一笑：

　　侍女眼眶含泪。

　　厉姞忽而心中轻快起来：

　　镐京周公府后书房内，闻得梅叔禀报，周公定惊得拍案而起。

　　梅叔亦是一脸愤忿然：

　　周公定无力地瘫坐于案后软榻之上，低语道：

　　梅叔的话触动了周公定，他白眉忽地一耸动，心道：天子亲政以

　　来，先是设边军以抗猃狁，接着南下巡视，意在镇抚鄂国。此番虽然兵败，却也令朝野上下凝心将来非灭鄂不可。如此看来，当年鼠蛊事件之元凶这位年轻周王是刻刻铭记于心，一个一个收拾。那么自己呢？天子心里到底怎么想？是否认为自己也是帮凶……

　　想着想着，周公定沟壑纵横的额上冒出涔涔的冷汗，无力挥手道：

　　梅叔虽不解，但多年驯顺的家臣做惯了，主人不主动吩咐，他也只做事，而不打听究竟。

　　周公定的眼角难得地升起一缕怜叹之意。

　　鄂宫后殿内，周氏满面泪痕地伏于鄂驭方案前，不住地叩首请求道：

　　她本是周公嫡女，又为鄂驭方诞下一子一女，若非为稳固夷人联盟而立了那夷女为正夫人，原本在原配逝世后她才是正夫人之位的不二人选。因其如此，鄂驭方虽近年冷落了渐渐人老珠黄的她，但一向对她还颇为敬重。若非为了亲女之事，何时会如此低三下四？

　　今日的鄂驭方却不如往日般对她温言抚慰，铁青着脸不假辞色：

　　周氏听得不忿了，瞪着眼睛望着鄂驭方，似乎从来不认识他一般：

　　鄂驭方如一阵疾风般刮到了周氏身前，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掴在了她的脸上，暴怒喝道：

　　鬓钗散乱又哭又喊的周氏被两名内侍夹着出了殿，鄂驭方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觉脑袋有些昏沉，忽而两根清凉而又细长的指尖一左一右摁住了他的太阳穴，如两根细细的凉丝将自己从混沌中拉出。他一把捉住那纤细柔嫩的柔荑，感叹道：

　　夷夫人一汪秋水般的眸子满是委屈：

　　鄂驭方对于这些人言议论一向是不太理会，但想起一事终是心焦：

　　夷夫人吃吃一笑：

　　鄂驭方拍拍已环绕自己脖间的那双细纤的手：

　　夷夫人趴在鄂驭方耳后喁喁诉得一阵，后者眉头一舒：

　　夷夫人满是不以为然。

　　鄂驭方下了决心。

　　窝冬之期，鄂城呈现出许久未见的消闲风华。

　　大胜王师，鄂军是主力，鄂侯乃统帅，夺取铜绿山后一直提心吊胆的鄂人大觉扬眉吐气。官市民市打破了的成例，冬日天天大市。

　　鄂人原本殷实风华，今冬遇此喜庆更是心劲十足，眼看年节在即，天天上市转悠，买不买物事倒在其次，希罕的是三五成群海阔天空地交换些传闻，议论奇异。如此一来，大市日日人山人海，联袂成幕挥汗成雨，直与当时最繁华的临淄大市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