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冰穴
等到沙曼莱尔再次醒来，他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莫尼号的船舱内。
转头看了看周围这些熟悉的景象，他仿佛以为自己之前的那些经历都是一场梦。
他真的到北极了吗？还是他之前一直都在做梦？
“咕噜咕噜…”一阵吐气泡的声音在沙曼莱尔右侧响起。
他转头一看，见到瑞德正趴在鱼缸边上，一边摇着尾巴一边观察着自己。
“瑞德，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沙曼莱尔向它问道。
瑞德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它只是见到沙曼莱尔醒了，还叫了自己的名字，心里感觉特别高兴。
“爸爸！”
在清脆地喊了他一声“爸爸”之后，瑞德动作麻利地从自己的小鱼缸内爬出来，蹭蹭蹭地爬到了沙曼莱尔身上。
“呼噜呼噜…”贴着沙曼莱尔的脸颊蹭了蹭，瑞德喉咙里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也许是和苔丝呆久了，它此时的行为竟然也像个小猫崽一样。
被瑞德蹭得有些发痒，沙曼莱尔稍有些不自在地缩了几下脖子，但心情却是十分愉悦的。
还别说，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还真挺不错。
他伸出手，在瑞德的脑袋上轻揉着，“小瑞德真乖，待会给你吃你最喜欢的大虾。”
“咔嚓！”就在沙曼莱尔和瑞德互动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佐罗带着艾莉西亚从门外走了进来。
“哦～沙曼莱尔！你终于醒了！”一进门，佐罗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沙曼莱尔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用力拍了拍沙曼莱尔的肩膀，佐罗表情庆幸地说道：“你已经睡了差不多一天了，要是再不醒来，你老妈就要用眼神把我千刀万剐了！”
说完这句话，佐罗还给沙曼莱尔使了个眼神，让他看一看身后正在用凉飕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艾莉西亚。
看了眼表情不悦的艾莉西亚，沙曼莱尔试探性地问道：“所以…我真的吃了臭鱼冻晕了过去？”
虽然他说不上是条猛男鱼，但一直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哪成想一到了北极，一来就晕了一次，现在又晕了一次。
这感觉，还真是和这里有点犯冲。
听到沙曼莱尔的问题，佐罗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还真是对不住了，我没想到臭鱼冻竟然会让你食物中毒，明明我吃着挺好的来着。”
“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我最喜欢的食物而已！”为了强调自己的想法，佐罗一连说了两个真的。
听见佐罗有些急切的解释，沙曼莱尔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还真是抱歉了，这种“美食”我也真的真的无福消受！
虽然无福消受，但当作一生一次的新奇体验还是挺有意思。
想到这里，沙曼莱尔大度地对佐罗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这事儿不怪你！”
“那就太好了！”一听沙曼莱尔原谅了自己，佐罗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像是要补偿沙曼莱尔一样，佐罗热情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把你们的船安置在我的实验室里了，刚好你也醒了，我带你到处转两圈吧。”
“要是你看上什么东西，就直接跟我说，我送给你！”
“真的吗？”沙曼莱尔惊喜地说道。
他没想到自己晕这么一下还能遇到这种好事。
“当然了！”佐罗用力地拍了拍自己胸口，信誓旦旦地答道。
听到佐罗的肯定，沙曼莱尔立刻来兴致了，他麻溜地从地上爬起，大声说道：“那好，刚好我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你带着我们四处转转吧！”
“行啊！”
带上瑞德一起，沙曼莱尔跟着佐罗出了船舱。
艾莉西亚倒是没跟着，在沙曼莱尔醒来之前她已经跟着佐罗到处看过一遍了。
船舱外面是一个比沙曼莱尔想象中还要更加巨大的天然冰窟。
莫尼号停留在其中，竟然只占了一小片地方，在它之外，还有一大片广袤的空间。
不过由于光线比较昏暗，沙曼莱尔见不到冰窟的全貌，无法得知它到底有多大。
“滴哒！”在跟着佐罗走了没多远后，一颗冰冷的水珠坠落沙曼莱尔到脑门上。
他抬头一看，见到头顶上有一片蓝盈盈的光点。
无数个米粒大小的光点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冰柱的形状，刚才那滴水，就是从那个冰柱上掉落下来的。
“这些是什么…虫子？”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光点的模样，沙曼莱尔发现那些竟然是一只只会发光的甲壳虫。
注意到沙曼莱尔停了下来，佐罗也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对他介绍道：
“这些东西叫做，它们喜欢集群抱团，所以经常看到一大堆这样挤在一起的情况。”
“刚才滴到你头上的那滴，就是多只冰甲虫一起产生的排泄物。”
听完佐罗的解释，沙曼莱尔用力擦了擦脑门，表情有些嫌弃地说道：“那它们刚才岂不是在我头上拉了泡屎？”
看到沙曼莱尔嫌弃的小表情，佐罗摇了摇头，解释道：
“冰甲虫们平时的食物就是那些从洞窟顶上渗透出来的冰珠，在把冰珠吃进肚子里后，里面的其他物质会被它们吸收消化，最后只排出纯净的水珠。”
“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虽然是排泄物，但它比海水都要干净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水。”
“我平时制作魔药需要纯净水，就会在冰甲虫下面放个盆子，将它们排出来的水珠收集起来。”
“而且我跟你说，用这种水调配出来的魔药，品质明显要比其他水做出来的高，甚至经常还能出现显影药剂，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呢！”在说这句话时，佐罗的语气还带了点骄傲。
能够制作显影药剂的药剂师，和不能制作显影药剂的药剂师，之间的差别就犹如巴西男足队和天朝男足队一样，虽然都是干一个活儿的，但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冰甲虫水能够提高魔药品质的事儿，可一直都是佐罗的小秘密，能把这事告诉沙曼莱尔，说明它是真心把沙曼莱尔当朋友。
介绍完了冰甲虫水的神奇作用，佐罗兴致勃勃地对沙曼莱尔问道：“你觉得这些冰甲虫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一些？”
听到这句话，沙曼莱尔稍微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感觉没必要。
冰甲虫是生活在冰川溶洞里的生物，他的船上可没有这样的环境，养殖这种东西不方便。
如果要制作显影药剂的话，他自己也有“秘方”，而且是随取随用的秘方，比冰甲虫水要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沙曼莱尔以养殖困难为理由婉拒了佐罗的好意。
虽然觉得东西没推销出去有些遗憾，但佐罗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是我没考虑到你们和我们生活环境不同的问题。”
“既然冰甲虫不好养，那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反正我这里有很多好东西！”
在佐罗的带领下，沙曼莱尔跟着它继续前进。
这个洞窟里面的冰甲虫还不少，沙曼莱尔每走几步就能见到头顶上贴着一堆蓝色光点。
小心地绕过这些冰甲虫们，不让水珠滴到自己身上，沙曼莱尔跟在佐罗身后，听它一个个地介绍着冰洞里的东西。
“这些是，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耐寒蘑菇，别看它们看着好看，模样雪白圆润就跟一颗颗小雪球一样，但其实它们有剧毒，一口下去直接暴毙。”佐罗指着一片白蘑菇说道。
“你要是在别的地方看到了千万别采，碰都不要碰一下！”
听见佐罗的警告，沙曼莱尔郑重地点点头。
刚看见这几颗北极圆蘑菇的时候，他还真打算去戳一戳，谁让它们看上去白白胖胖，特别可爱呢？
小心地路过蘑菇群，沙曼莱尔又见到了一片贴在地上生长的小白花。
“这些是，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形状看起来像是雪花一样的透明花瓣，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是用处不大，一般用来做一些祛除风寒的魔药。”佐罗指着这些小白花说道。
沙曼莱尔本来对这个东西没有兴趣，可是他衣领下面窝着的瑞德看到这些小白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它一边用力蹭着沙曼莱尔的下巴，一边发出了“啊呜啊呜～”的声音。
这个急切的小模样，就跟缠着父母买玩具的人类幼崽一样。
听见这个小东西的叫嚷，沙曼莱尔只能停下，让佐罗帮自己采两朵冰凌花。
“这个小东西是什么生物？人鱼幼崽？”将冰凌花交到沙曼莱尔手里，佐罗对他怀里的瑞德产生了兴趣。
刚才在船舱里的时候它就注意到瑞德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问，现在看到瑞德竟然主动说话了，就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见到佐罗用好奇的眼神看着瑞德，沙曼莱尔摸了摸怀里的瑞德，跟佐罗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它的来历。
“真是神奇！”佐罗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我以为我制造出来的小宠物就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你比我更优秀！”
听见佐罗说自己也制造出了宠物，沙曼莱尔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里养了宠物吗？是什么东西？”
“我把它们称为小雪点！它们是我的宠物，也是我的助理，平时会帮我打理这个洞穴，你等会见到它们之后肯定会为它们惊叹的，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说起自己的小宠物，佐罗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痴汉”的表情，语气也变得飘忽起来。
佐罗的这个反应引起了沙曼莱尔的兴趣，可是他想要询问更多信息的时候，佐罗却又闭口不谈了，跟他说待会亲眼看到就知道了。
见到一脸神秘的佐罗，沙曼莱尔既无奈又心痒痒。
他将手中的冰凌花交给瑞德，又跟着佐罗继续向前探索。
“哒哒哒…”佐罗的脚步声在冰洞里回荡着。
走到一片白色的藤蔓下方，它忽然停下了脚步。
用力地扯下几根藤蔓，佐罗直接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沙曼莱尔。
“这些是，把它们的表皮破开挤出汁液，过几秒就能一股异香！”
在它说完这句话之后，沙曼莱尔就闻到了空气中传出一阵淡淡的清香味。
这个香味不算特别浓烈，但是很特别，有点像是冬日森林中的味道，冷冽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香。
“很好闻吧！”佐罗笑嘻嘻地问道。
“嗯。”沙曼莱尔点头，又在手上多涂了一点浮香藤汁。
看到他的动作，佐罗脸上露出了一个窃笑的表情。
它没有告诉沙曼莱尔，浮香藤的香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烈。
现在闻起来只是淡淡的清香味，过一会儿就是浓烈的花果香，再然后就是熟过头的水果味，最后会变成和臭鱼冻不相上下的腐臭味。
整个过程，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发酵。
呋呋呋呋呋～也不知道这条小人鱼之后在闻到臭味时，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佐罗心中偷笑着，脸上却表现如常，哒哒哒哒地走着给沙曼莱尔带路。
在拐过一个弯后，它忽然伸手拦住了沙曼莱尔，不让他继续向前。
“怎么了？”
沙曼莱尔探头向前望去，看到前方的冰面正在发光。
如果说冰甲虫们是一颗颗蓝色小光点，那么他现在所见的就是一条光的河流。
数不尽的绿色丝线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条奔流的光河在冰面上无声地涌动着，莹亮的绿色铺满了整个空间，就像是春天草叶上刚发出来嫩芽一样。
它缓缓地向前流动，好似一个活着的生命一般。
见到这样的奇景，沙曼莱尔立刻就被吸引了，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条光河。
“不要看！会被吞噬的！”忽然，沙曼莱尔的眼睛上覆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为什么？”沙曼莱尔抓住佐罗的鳍，不明白它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看这条光河。
将另外一个鳍也覆盖在沙曼莱尔的眼睛上，佐罗语气严肃说道：“这是生命之河，也是禁忌之河。”
“它所经过的地方，死去的生命将会重新复苏，但那不是真正的复活，而是被去除了“死”的概念，即使灵魂和肉体都腐朽破败，也无法再次死去，只能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徘徊。”
“那…活着的生物呢？”紧闭着双眼，沙曼莱尔疑惑地小声问道。
“活着的生命更不能看它！”佐罗急切地说道。
“它会让你忘记自我，逐渐将你吞噬，变成它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