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小叫兽和大企鹅
在这些遍布星帆峡湾的浮冰上，沙曼莱尔发现了几只正低着头觅食的海鸟，以及几只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小型北极生物。
它们长相奇特，大约只有二三十厘米高，却有着一颗几乎占了身体一半大的脑袋，全身上下覆盖着浓密而厚实的深褐色长绒毛。
一张大脸扁平圆润，就像被什么东西拍平的一样，眼睛却很小，如同两颗小黑豆一般镶嵌在上面。
仔细瞧了瞧，他看清楚了这些生物身上的信息。
这种名为小叫兽的生物身上没有注释，想来是没有被收录进普朗克的魔药笔记。
正如沙曼莱尔看到了它们一样，这些长相奇怪的小家伙们也注意到了莫尼号的到来。
它们支棱起上身，呆呆地站在冰面上望着莫尼号的方向，就像被吓傻了一样。
“我们没有恶意！不要害怕！”隔着玻璃窗，沙曼莱尔隔空对这几只小叫兽喊话。
然而，他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这些小家伙们，小叫兽们纷纷张开嘴巴，开始放声尖叫起来。
“啊——！”
“啊啊啊！！”
犹如防空警报般的尖锐的嗡鸣在北极上空回荡，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声声不息，几乎要把沙曼莱尔的耳膜给刺穿。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他都无法想象这些身高不过几十厘米的小东西竟然可以发出这么刺耳的声音。
难怪它们叫小叫兽，还真挺能叫唤啊！
用手死死地捂住耳朵，沙曼莱尔表情有些苦不堪言。
比起沙曼莱尔来说，一旁的艾莉西亚则显得暴躁很多。
她猛地将双手往玻璃窗上一锤，愤怒地呐喊道：“都别叫了！闭嘴吧你们这些大脸盘子！”
“啊啊啊——！”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艾莉西亚的动作，这些小叫兽们本就恐怖的音量来了个超级加倍。
更令沙曼莱尔感到窒息的是，他听见不远处也响起了同样的尖叫声。
“啊啊啊～～！”
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从远方的冰面上传来，这些小叫兽们竟然还有同伙！
就像是会传染一样，从更远的地方也传来了尖叫声。
有句话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开始还只有几只小叫兽在尖叫，不过眨眼之间，就骤然变成了无数小叫兽的集体狂欢。
“啊～～～！”
整个星帆峡湾上空都回荡着刺耳的尖叫声，声音尖锐到几乎要将天空都捅出个窟窿。
天上飞翔的海鸟被震下来几只，就连海水里的游鱼也游不动了，纷纷吐起了白沫。
完了！这下真的糟了！
坐在动力室内，沙曼莱尔死死捂住耳朵，不敢再做任何刺激这些小叫兽的动作，只希望它们叫累了早点闭嘴。
一旁蠢蠢欲动的艾莉西亚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跟着沙曼莱尔一起捂住耳朵。
然而，这些小家伙比他们想的还能叫。
尖叫声一直持续了几分钟还没停止，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沙曼莱尔之前被艾莉西亚的尾巴狠狠打了一下，本来就有些头昏脑胀，现在听到这些小叫兽的叫声，更是恶心感直冲脑门。
他的两眼一翻白，竟然就这么直接晕了过去。
“儿子！儿子！”
在意识消失之前，沙曼莱尔隐约听见了艾莉西亚急切地呼唤声。
………
咕噜咕噜…
沙曼莱尔做梦了。
他看到一堆小人在海底跳舞。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变成一团彩色的人形雾气，时而变成一团扭曲的麻绳，手拉着手欢快地随着海浪摇摆。
海中的细沙被跳舞的小人们掀了起来，尘土飞扬地向四周抛洒，忽然间，就变成了一条条色彩鲜艳的小鱼。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几乎什么颜色都有，密密麻麻铺天盖的海鱼在沙曼莱尔眼前穿梭，簇拥着他向前游动。
咕噜咕噜…
七彩小鱼们嘴里吐出一串串彩色的泡沫，包裹着沙曼莱尔身体飘飞，如梦似画犹如童话中的场景。
“好多泡泡…”见到眼前这幅梦幻的画面，沙曼莱尔忍不住伸出手相想要触摸这些泡沫。
然而就在他即将碰到这些气泡的时候，它们忽然“啪”地一下在海中炸开，接二连三地变成了一只只颜色鲜红的大螃蟹。
七彩小鱼们吐出来的泡沫破灭了，梦幻的泡沫雨变成了恐怖的螃蟹雨，一只只张牙舞抓地挥舞着大钳子朝着沙曼莱尔涌来。
“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螃蟹！”
沙曼莱尔挥舞着双手试图击退身旁不断涌来的大螃蟹。
忽然，一阵刺痛感从手上传来，有只大螃蟹夹住了他的手掌！
“啊～！”
“滚开，不要夹我！”嘴里大喊着这句话，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儿子！你醒了！”艾莉西亚惊喜的从沙曼莱尔头顶传来。
听到艾莉西亚熟悉的声音，沙曼莱尔眼神迷茫地转过头去。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在海底，周围也没有想要夹他的大螃蟹，而是身处一座巨大的圆顶冰屋，被十几只企鹅包围着！
不光有企鹅，还有一脸担忧的普朗克和艾莉西亚。
他们两个站在企鹅堆里，和企鹅们一起围成一圈站在沙曼莱尔床头，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小伙子，充抠币吗？
沙曼莱尔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句话。
他猛地甩甩头，试图清除掉这个奇怪的想法。
“小鱼，你怎么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普朗克语气关切地对沙曼莱尔问道。
听见普朗克的这句话，沙曼莱尔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两眼一闭，又重新躺了回去。
普朗克竟然会用这么利索的语气和他说话，他肯定还在做梦。
企鹅也好，普朗克也罢，假的，都是假的！
“儿子！醒醒！你不要吓我啊！”
“啪啪啪！”
见到沙曼莱尔又闭上了眼睛，艾莉西亚猛地用手在他脸上胡乱地拍，将他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啪啪啪！”
啪啪打脸的声音回荡在沙曼莱尔耳边，脸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感也让他无法忽视，终于忍不住又睁开了眼。
伸出手挡住了艾莉西亚又一次朝他挥过来的大巴掌，沙曼莱尔直接从冰床上坐了起来。
眼神迷惑地看了看这座冰屋，以及周围的这些陌生企鹅，沙曼莱尔忍不住对艾莉西亚问道：
“艾莉西亚，我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我们这是在哪里？”
听到沙曼莱尔的问题，艾莉西亚脸上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
她刚想回答，却被一只企鹅抢先了。
这只企鹅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表情得意地对沙曼莱尔说道：“呋呋呋呋，怎么会是做梦呢！”
“你之前脑袋受到撞击受损了，加上被小叫兽一刺激直接晕过去了，还好我们听到了声音赶了过去，把你们带了回来！”
“现在我已经给你喝过药了，你不用担心，多休息两天就会完全恢复的！”
听见这只企鹅说话了，沙曼莱尔这才注意到，冰屋内的这些企鹅长相还挺别致，不同于他在纪录片里见过的任何地球企鹅。
它们的体型比地球上最大的帝企鹅还要大，身高超过两米，体态丰满的样子看起来颇有些憨态可掬。
羽毛厚实而蓬松，一看就很好摸，不过不是地球企鹅的“燕尾服”式经典黑白配色，而是黑红白三色。
整个背部加上两条前肢的羽毛全黑，胸口却是火红色的，接近脑袋的地方颜色最深，越往下红色越浅，直到完全变白，乍一看有点像是在胸口上画了一颗大红心一样。
脑袋较为圆润，毛色乌黑发亮，不过头顶上有两撮向左右两边分开的细长白色羽毛。
这些羽毛大约有二三十厘米长，缀在脑袋上随着它们摆头的动作一甩一甩地，看起来还有些飘逸灵动。
这就是奥尔星的企鹅吗？长得还真别致，它们叫什么来着？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沙曼莱尔在企鹅堆里看了看，好不容易在一堆问号中找到了一只能够看清楚信息的企鹅。
北白冠羽企鹅…这个名字还挺绕口。
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些企鹅的种族名，沙曼莱尔脸上展露出笑容，对之前和它搭话的企鹅说道：“谢谢你们的帮助，有劳了！”
“能请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呋呋呋呋…”听到沙曼莱尔在问自己名字，这只企鹅嘴里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说道：“佐罗，我的名字叫做佐罗·皮克方斯！”
“佐罗！”听到这个名字，沙曼莱尔还略微有些吃惊。
这不就是那个药剂师交流大会的发起者吗？同时也是普朗克的师傅，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和它见面了。
之前听到普朗克说佐罗是带他入门的师傅，沙曼莱尔曾经猜想过它的模样。
他感觉佐罗应该是一只看起来有些严肃，不苟言笑，性格认真的企鹅，形象有些类似前世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一样。
没想到现在一见，发现和他猜的完全不一样。
佐罗看起来并不老，也不严肃，甚至也不特别，如果不是它自己说自己叫佐罗，沙曼莱尔甚至都不会多注意它。
它看起来太随和了，无论从气质还是外表看，都和周围其他几只企鹅没有差别，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北白冠羽企鹅。
看见沙曼莱尔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佐罗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
它嘴里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对沙曼莱尔说道：“呋呋呋呋…是不是没想到我是一只这么普通的企鹅？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厉害的样子！”
“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被点破了想发，沙曼莱尔小脸一红，尴尬地想要辩解。
然而佐罗一点都不在意，它笑着甩了甩头上的羽毛，对沙曼莱尔说道：“不止是你，很多鱼都会这么想。”
“经常有鱼听闻我的名声，前来找我求医，这其中有很多鱼在看到我的外表之后露出了和你相似的失望神情。”
“它们觉得既然我是一个厉害的医生，就要看起来很厉害，长出三个脑袋八条腿，相貌不凡一眼难忘，这样才有可信度，才是专家！”
“但是真是抱歉呢，我就是这样一只长相平凡，没有特色，丢在企鹅堆里都找不到的平凡企鹅！”
听到佐罗的话，沙曼莱尔无言地张了张嘴，感觉更尴尬了。
他刚才确实是这么想的来着…
“抱歉。”沙曼莱尔语气抱歉地说道。
“呋呋呋呋…”佐罗再次笑了起来。
它用前蹼拍了拍胸口，语气自恋地说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像我这样一只聪明无双博学多才的天才企鹅，就是要长得普通一点才好，要不然其他企鹅看到我又帅又聪明，会嫉妒到丧失生活的勇气的！”
“啊～这么懂得为其他企鹅着想，我可真是一只心地善良的企鹅呢！”
啊这…
听到佐罗这番自信又自恋的话，沙曼莱尔脸上垂下几根黑线。
不光是他，周围的其他企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它们怒视着佐罗，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该死…好想打它！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普朗克也无语了。
他走过来挡在了沙曼莱尔和佐罗中间，不让它继续给自己丢脸。
“佐罗，你还是先出去忙别的事情，小鱼刚刚醒来需要休息，就不要打扰他了！”
“呋呋呋呋…”听见自己徒弟这赤果果的嫌弃，佐罗发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声。
它潇洒地甩了甩脑袋上的羽毛，一副普朗克不懂自己的模样，说道：“天才总是孤独的，平庸者无法理解天才独特的精神世界，于是便将其称之为古怪。”
“殊不知，这就是天才和平庸之间的差别～”
一脸臭屁地说完这句话，佐罗便一摇一晃地往冰屋的出口走。
一边走，他还不忘一边对沙曼莱尔说道：
“既然普朗克不让我打扰你，那我就先出去了，等晚上的时候再来找你！”
“哦不，我差点忘了这几个月都是极昼，根本没有夜晚！”
“那就几个小时就再来看你！小人鱼先生和大人鱼女士再见！”
冰屋门口的大冰块被佐罗移开，它动作潇洒地走了出去。
“哒哒哒…”
听见佐罗的脚步声渐远，屋内的其他企鹅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冰屋内只剩下普朗克，沙曼莱尔以及艾莉西亚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