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对峙
水笼里的海水已经全部被沙曼莱尔的鲜血染红，变成了一片醒目的红色。
他手臂上有一处长约十厘米的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鲜血。
伤口不是横着的，而是斜着往下划的，切面十分光滑，周围的皮肤被撕裂开来，隐约能够看到外翻的肌肉。
这是沙曼莱尔自己用指甲割的，虽然看上去很深，但是其实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主要血管一根没破，全被沙曼莱尔避开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伤口在大约二十分钟后会自行止血。
沙曼莱尔只是想要威胁莫尼而已，不是真的想死。
海水刺激着伤口，让沙曼莱尔疼得想抽抽，但他还是忍住了，一动不动地漂着。
而莫尼看到水笼里的异变，瞳孔都收紧了。
“不…不不不！！”他声嘶力竭的高喊着，状若疯狂地朝水笼跑来。
“扑通！”一声闷响，水花四溅。
莫尼跳进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海水，想要去捞起沙曼莱尔。
“啪！”白色的鱼尾溅起水花，甩在了莫尼脸上。
沙曼莱尔嘴唇都有些泛白，看上去格外虚弱，可是在莫尼靠近的那一刻，他还是奋力挣扎，游到了笼子的角落里。
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莫尼，沙曼莱尔对他警告道：“滚开！不要碰我！”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莫尼急切地喊道。
他试图靠近沙曼莱尔，可是还没等他游过去，沙曼莱尔就直接把锋利的指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和人一样，人鱼的颈部也是有大动脉的，这要是割下去，血溅三尺还不止，能糊莫尼一脸。
“别这样，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你自己！”看到沙曼莱尔的动作，莫尼嘴里发出了哀求。
沙曼莱尔从他发红的双眼中看到了祈求和痛苦。
莫尼在害怕。
“放我走！让我回归大海！”沙曼莱尔朝他大喊道。
听到这句话，莫尼…摇了摇头。
“你宁愿我死，也不放过我？”沙曼莱尔怒视着莫尼。
莫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沙曼莱尔也没有说话，和莫尼静静地对峙着。
虽然莫尼总是一口一个小人鱼，但其实沙曼莱尔比他大。
这里的大，指的是体积，或者说是身长。
作为贵族出身人上人，莫尼的身高也足够人上人，差不多一米九将近两米。
这个高度已经超过了大部分船员，然而在体长近三米五的沙曼莱尔面前，他还是不够看。
一人一鱼近距离对峙的时候，这个体型差就更明显。
“小个子”的莫尼将“大个子”的沙曼莱尔逼进了角落里，这个场面看上去有些荒诞。
不过，这种荒诞的场景没有持续多久。
在静默了大概几秒钟之后，莫尼再次开口了，他说道：“你死不了。”
这个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绝对的信心。
在这么短的距离，莫尼有信心在沙曼莱尔下手的一瞬间制服他。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但是你会受伤，会感到痛苦，我不想你难受。”莫尼又说道。
我去你妈的！
“我现在就很痛苦！”沙曼莱尔看着莫尼，整条鱼都快暴躁了。
“对不起…”莫尼向沙曼莱尔道歉。
道歉？没有任何意义。
“谁需要你的道歉，我是属于大海的，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沙曼莱尔控诉道。
“不，你属于我。”莫尼反驳。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沙曼莱尔，眼神逐渐痴迷，语气深沉地说道：“我不会放你走的，永远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人鱼，我的…命运！”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是的…我是疯了。”莫尼承认自己有病，还病的不轻。
莫尼将视线转下，盯着沙曼莱尔手臂上的伤口，说道：“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让我帮你处理一下，这样下去你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的。”
“不！你什么都答应不了！你只会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每天面对你这张丑脸！”
都这个时候了，沙曼莱尔还不忘记在莫尼心口上插刀。
听到沙曼莱尔又嫌弃他丑，莫尼的脸都涨红了。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可是羞辱他的是他的人鱼，莫尼只能咬着牙，又气又恼又无奈。
“我告诉你说我想要在这条船上自由活动，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拒绝，你就是想要逼死我！”沙曼莱尔的声音逐渐微弱，他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惨白。
莫尼看着沙曼莱尔越来越苍白的脸，担忧逐渐盖过了他那病态的占有欲。
在他转身去找东西的瞬间，沙曼莱尔就做出了自残行为，他害怕如果自己不答应，沙曼莱尔还会继续自残下去。
这不是莫尼想要看到的局面，他不想自己的人鱼受伤。
莫尼紧握着拳头，艰难地做出了选择。
“好…我答应你！”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莫尼对沙曼莱尔伸出了手。
“滚！叫其他人来！”沙曼莱尔拒绝了。
他之所以自残，除了威胁莫尼以外，还有想见到船医的意思。
莫尼看着固执的沙曼莱尔，最终还是服软了，他无奈地说道：“我去找船医过来，你把伤口按住，不要让它再流血了。”
说完之后，他就迅速地游到了水笼顶部，跳下了水笼。
“滴答滴答…”莫尼浑身湿漉，一路拖着水渍向门外走去。
“碰！”房门被莫尼粗暴地撞开。
“船长！你身上怎么闻着有一股血腥味？”
“你不会是把那条人鱼杀了吧？”
房间外传来了水手们的声音。
“闭嘴！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宰了！”莫尼烦躁地大吼道。
“蹬蹬蹬蹬……”
沙曼莱尔听到莫尼的脚步声渐远。
莫尼的离开让沙曼莱尔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这道伤口的边缘已经有些泛白，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被水浸泡过的缘故。
血流速度已经减缓了一些，正在逐渐止血。
沙曼莱尔用另一只手捏住伤口，好让它愈合得更快一点。
从激动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沙曼莱尔对自己刚才和莫尼的谈话进行复盘。
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威逼的方式对莫尼是奏效的，坏消息是莫尼是真的变态。
“妈的变态！”沙曼莱尔气不过，又痛骂了一声。
“喵…”
沙曼莱尔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他看到一颗毛茸茸的猫脑袋从未掩实的门缝里探了出来。
苔丝小姐猫猫祟祟地左右看了看，它对着沙曼莱尔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空中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