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海底世界⑵

他们的对话完毕。“我们回到潜舰上去”，沃格非拉带着失望的情绪回到潜舰，潜舰无声地在海里行进，这里是大西洋南赤道洋流以南这块比较平静的地区。电磁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物体，沃格非拉：“‘永恒’，我的神，我又见到你了。”这是一头体型庞大的蓝鲸，沃格非拉叫它‘永恒’。这一刻，他全身有抑制不住的冲动，到海水里同蓝鲸做亲密接触。

肖布迪克：“主人，我也想去。”沃格非拉考虑了一下，耐心地告诉他：“这种情况，对我们的‘神’”是不利的，如果我们仅仅地把它缠住，它会觉得不安全有危险。这样一来，即伤害它，也伤害我们。它同我比较熟悉，不会有其它反应；如果同我一起去也可以，要待在远处，切记，不要太靠近。”肖布迪克答应着：“知道了，主人。”

蓝鲸同沃格非拉熟悉多年，游到跟前时，认出他来，就像多年未曾见面的朋友，那么的亲热，在海水里嬉戏，上浮下沉，伴游；蓝鲸把他顶出水面，又落回水里，稍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了沉寂的夜空。从蓝鲸的气孔里喷出的水柱呼啸而下，完全沉浸在默契的情感沟通里。

沃格非拉在海水里游动，远处的海水变得深黑；嬉戏了一段时间，便招呼着肖布迪克回到潜舰，蓝鲸也调转身体向远处游去。

沃格非拉：“当地球逐渐冷却的时候，它的体积缩小，因而地壳产生了裂缝和海沟。我们在波多黎各海沟建立工厂，即隐蔽又安全，城堡的物资供应，还有生活用品都出自这里，物理场坑道的出入口也在那里。”波杰利时：“这里是天然的地方，是海底国家工业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宝库，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

沃格非拉似乎耗尽了忍耐：“如此长的时间里，你们耗尽了心血，终于达到理想的顶峰。‘焊銧’系统就是你父亲通过科学技术手段创造出来的，为海底人生活的改善奠定了基础，才有后来人追随他的足迹，向前迈进，这是一座科学技术的丰碑，海底人会永远记住他。”

波杰利时看着电磁屏幕：“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沃格非拉：“是的，你是天才的科学家。但同样，我并不是由于犹豫和恐惧，而是增加了谨慎，这是用我理智想到的。”波杰利时：“吸收新鲜的事物还需要有个过程，显然，对我们个体来说，适应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沃格非拉：“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有时候尽量多考虑一些，才能成为有责任的科学家。”波杰利时：“我把自己当成一个生理结构比简单的生命，这样，就可以放低自己，计较也就少了。”

还是尽量劝导他，无论出于哪一方面，他都应该这样去做。不管是对谁，都是有好处的。沃格非拉：“你应该重新找到一个精神支柱，不能太像一个机器，对你，对我，对所有海底人都有好处，尤其是你自己，不能太固执了。”知道自己需要改变，但还是很虚心的接受了。波杰利时：“我也觉得是这样，给我一些时间。”沃格非拉比较直接：“恐怕来不及了，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一定程度上，我俩的情意很不一般。但我今天要说一句比较中肯的话想要告诉你，你的想法比较另类，虽然我不想排斥你。”

波杰利时：“你对我很好呀，我没有察觉到，因为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沃格非拉：“非常奇特，小小的差异，就是走向辉煌和毁灭的两个分界点，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你应该想到的。”波杰利时：“有这样恐怖吗？”

沃格非拉：“我们的视线特别选定光亮集中的某一个焦点，朝着那个点静静下滑，那么以屏幕为界，所见到的海洋就沉默了。不过，我还是诚恳地告诉你，在很长的时间内，你的这种内心总是无法填满的，这是科学的欲望。”

波杰利时：“是的，我的科学欲望是很重，可是，这个发现太重大了，可能成为巨大的成果，不是吗？”沃格菲拉：“我承认，你对地心的研究达到了一个高度，但却让我担心，一种很心悸的那种。”波杰利时：“担心，担心什么？我这样做，有我科学家的自尊心。”沃格非拉觉得同他的沟通存在障碍，这样交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应该结束谈话。“好吧，不说了。”

这是很诡谲的区域，前面出现一股股黑潮，海水如黑幕一样。肖布迪克：“主人，你来驾驶，我对这里有种恐惧感。”沃格非拉：“好，习惯了就会好，逐渐会把心里的恐惧消除。”潜舰开始下潜，下潜一段时间后，那‘大雾’消失了，不仅能看到四周游动的鱼虾、海参、贝类，在强光的照耀下，原来那里的四周都是被林立的烟囱包围。沃格菲拉说：“大西洋海底的黑潮，是洋壳通过裂隙向外释放的能量，中间隔着软流层、上地幔，海底地壳。它们从大洋底部冲上来，里面含有地球少有的稀有金属。”

潜舰安静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平稳地停在索拉城堡上方。沃格非拉想了想，同波杰利时说：“你先回去，我还有其它的事务要处理。”看到波杰利时游出潜舰，同肖布迪克说：“我们还得回波多黎各海沟。”肖布迪克驾驶着潜舰急速前进，过了一段时间，驶入波多黎各海沟，潜舰开始下潜，在陡峭的海沟岩壁上，有金属建造的门。

舱门打开，他们从潜舰里游出来，门的外面停着很多艘不同用途的潜舰。这里是索拉城堡的工厂，打开大门，进去后，金属门自动合上。很多海底人在工作岗位上，沃格非拉巡视一圈儿，在阿亚迪拉的身旁站住。在索拉城堡，女王享有最高的权利，而沃格非拉全权管理国家事务；即便权力很大，但他总是和善可亲，具有极大的号召力和领导力。

沃格非拉：“不要过于自信，这很重要，在这个信奉女王权利的海底世界，你是知道的，在海底世界里，公主选亲是要经过‘斗鲨’比赛的。即使这样，也不一定能成为事实；公主的婚姻由女王处置，还没等到‘斗鲨’的那一步，莫迪丽公主有可能就许配给别人了。这是可怕的，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一直在担心着；担心莫迪丽在遭遇痛苦之后，她会失去理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感到惊讶。这件事情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是她哥哥，我要对她的幸福负责。”

阿亚迪拉的双眼正温和而忧郁地注视着他，意识到自己的道路上很不平坦，甚至面临着危险。倔强地说：“我不会退缩的，斗鲨！我甘愿冒这个危险，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沃格非拉摇摇头：“我一开始说过，你有这种勇气，只怕连斗鲨的希望都看不到，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也许你能从我的经历中吸取教训，也希望你能做到我这个样子；但事情往往不是这样的结局，我也是从失败中锤炼出来。在这种蛮荒的地域里，什么怪异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或者说，你有把握在‘斗鲨’的比赛中胜出吗？问题是，你连‘斗鲨’的那种渺茫希望都看不到，这才是悲哀的。我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希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帮且你们逃离。”

阿亚迪拉想控制住内心，双手蒙住眼睛，泪水很快从指间渗出来。他的声音不仅开始发颤，而且完全说不出话来。沃格非拉：“好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回到索拉城堡，在莫迪丽房间里，沃格非拉分析着经过。她倾听着哥哥的讲诉，证明波杰利时的真面目就是这样，特别容易走极端。莫迪丽对哥哥表示着哀怨，沃格非拉：“等着我回来。”

妹妹死了，姐姐死了，在命运的波谲云诡中，她18岁登基做了女王，这就是沃格非拉的母亲，索拉城堡131世女王。

索拉城堡的大殿上，女王头发上的18颗梨形珍珠发针，双耳垂着硕大单粒珍珠耳环，胸前挂着垂坠到腰部的珍珠项链；身体显得过于丰满，显得很臃肿，无法视为欲望和审美的客体。虽然年纪比较苍老了，但她的心力还在，女权是权威的代表；只有深邃的眼窝才会提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项链的珠光让她的青春石化了。

看着下面的这些主事，女王说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希望大家知道，对于我们海底世界，贡献最大的应该是波杰利时的父亲波杰及加，但他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而他的科学成就与贡献，为我们的今天以及后世奠定了厚实的基础。波杰利时正在沿着这条路，向更远的地方，更进一步地走向辉煌。没有科学，就不能有我们海底社会今天的生活；为表彰这位年轻人的科学气质，我宣布，将莫迪丽公主嫁给波杰利时。”

大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在皇族的世界里，用联姻的方式缔结统治，比较常见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沃格非拉多么希望母亲能够宽宏些，然而这个决定，把最后的希望终结了。海底社会的所有结局，大多是以悲剧收场，这是海底人类无法改变的事实。未免对莫迪丽太不公平了，因某些利益交换，把她当成了牺牲品，若波杰利时值得托付，也未尝不可。波杰利时的情绪从平淡转为狂喜，如同一道奇异的灵光射入思维：“哇，“我终于成为完美的人，这完全是自己的禀赋出众。”

狂妄，随着身体的有节奏的四处明灭、发热、蠕动。波杰利时：“感谢女王，我永远效忠于海底世界，效忠索拉城堡。”他适时提出自己的要求：“现在的科学理论体系要比旧的理论体系强很多，因为旧的理论总有些虚幻的成分。按照这样的思考方式，我的好奇心肯定不会得到满足，开创新的课题，展现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