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破不立
仙宫大殿中，水寒汐无意间扫了一眼交谈中的水灵盈月和南宫天涯，见二人郎才女貌，又意气相投，真可谓是珠联璧合，其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忆往昔，水寒汐也曾拥有过美好的花信年华，经历过芳心暗许的岁月，然而水月阁门规森严，她又必须承担起重振门派的重任，不得不挥泪斩情丝。
或许正因为如此，水寒汐才对水逸涵的遭遇感同身受，每当想起对方忧郁而终，其心中总是不胜唏嘘。
沉思片刻后，水寒汐轻叹一声，意味深长的道：“盈月，水月阁遭到今日这种沉重的打击，你我都难辞其咎，我想是时候要改变一下了。”
水寒汐这番别有深意之言，让南宫天涯和慕容嫣汐一时摸不着头脑，连水灵盈月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缓步走近水寒汐，水灵盈月神色疑惑的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呢？”
“盈月，你自小由我教导长大，你的心思我岂能不知？”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宫天涯，水寒汐低声道。
看着水寒汐怪异的眼神，水灵盈月是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她娇嗔一声，一丝绯红悄然爬上了脸庞。
这一刻，水灵盈月听出了水寒汐话中的弦外之音，她实在没想到一向严谨的师父，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暗示。
自水月阁创派以来，严禁婚嫁的阁规，犹如一把阴寒冰冷的桎梏，一直束缚着门中弟子的情欲。
断情绝欲，虽能摒除杂念，提高修炼的效率，但此举却忽略了情爱本就是人最基本的欲望，也违反了天地阴阳交融的法则。
何为修炼？
修炼是一个人历经诸般的痛苦和劫难，克服艰难险阻，勇往直前，无畏无惧，最终战胜心魔的一个过程。
在漫长的修炼中，或许有人终生难以前行一步，或许有人磨难重重，但正如生老病死一样，此乃万物众生的轮回之道，宇宙亘古不变的定律。
若强行改变这种法则，必会受到天地诸多的压制，甚至会被天道所抛弃。
事实上，即便是水月阁的创派祖师水蓝楹，她也经历过很多坎坷，克服了种种困难，这才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
水蓝楹自幼命运多舛，其双亲惨遭仇家杀害，她孤苦伶仃，受尽了折磨。
为了摆脱现状，水蓝楹费尽心机终于加入到一个小门派中，她期望通过修炼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命运仿佛和水蓝楹开玩笑一样，无论她如何努力，却依然让这位孤苦的少女没有一丝称心如意。
在门派中，水蓝楹非但遭到同门的排挤和奚落，她还被一位男弟子欺骗了感情，失去了最宝贵的贞洁。
极度悲愤下，水蓝楹一怒反出了门派，从此她浪迹天涯，历经重重劫难。
二十年间，水蓝楹在艰难中砥砺前行，在逆境中勇于拼搏，在痛苦中磨炼心志，最终在极北之巅铸就辉煌。
不过，在创立水月阁之后，水蓝楹即以自身为标准，定下了一些看似有益于弟子修炼的规则，实际上却大大地误导和阻碍了门派的发展。
现如今，水灵盈月从水寒汐这一番言语中，察觉到对方有要改变水月阁门规的意愿，她除了惊喜交集之外，更多的是期待与向往。
看着水灵盈月一脸娇羞的模样，慕容嫣汐含笑不语，身为女儿家，她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
身为月神殿殿主，慕容嫣汐也是极为了解水月阁过往之人，这一刻，她对水寒汐大刀阔斧的改革，深感钦佩。
若真能废除那条门规，这不但为水月阁注入强大的生命力，使之能够重新崛起，也破除了门下弟子的心魇，自是有益于其修炼。
同时，慕容嫣汐也为水灵盈月感到高兴，一旦门规修改后，她相信以对方的天赋和样貌，绝对能找到一位出类拔萃的伴侣，也不必再孤独终老。
不过，南宫天涯却对水寒汐这番话产生了误会，他以为对方是在责备水灵盈月，毕竟两年不到的时间，水月阁因为相助自己，卷入与魔教的争斗中，竟折损了数位高手。
对此，南宫天涯忧心忡忡，尽管水寒汐告诫众弟子不许对其心存芥蒂，但那都是场面上的话，谁又知晓对方心中的想法。
若水寒汐因此而心生不满，势必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关系，这对南宫天涯而言，显然是极其不利的。
走近水寒汐，南宫天涯朝对方深深一礼，沉声道：“前辈，水月阁数位弟子不幸陨落，对此我深感愧疚，我愿接受您任何的惩罚，但此事和盈月姑娘无关，希望你莫迁怒于她。”
此时，水灵盈月和慕容嫣汐正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二人突然听见南宫天涯这番表态，对此她们感到十分诧异。
微微一愣后，二女随即齐齐白了南宫天涯一眼，异口同声的道：“呆子。”
看了南宫天涯一眼，水寒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顿时明白了南宫天涯这是误解了其话中之意。
细想后，水寒汐决定不动声色，她决定试探一下南宫天涯的反应，以便了解对方的真心。
水寒汐故作悲痛的道：“南宫城主既把话挑明了，我也不再拐弯抹角。那几位弟子正值花样年华，竟遭遇如此不幸，实在是令我难以释怀，若以你一命来抵她们的性命，你可愿意？”
南宫天涯闻言，微微一愣，原本以其性命偿还几位水月阁弟子的命，也未尝不可，但此刻他却有些犹豫不决。
当年在密地里，得益于那股神奇的天地灵气，灭尘不但伤势痊愈，他还感到有突破的契机。
为此，灭尘把仙剑金符和求救灵符一并交给南宫天涯，并安排对方来到凤阳城，以便能够就近照看林淞。
对南宫天涯而言，灭尘便如同他再生父母，恩重如山，其心中感激涕零。
这数年来，南宫天涯不忘初心，他一直以完成灭尘的嘱托为己任，因此在现阶段，其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旁，水灵盈月和慕容嫣汐都静静的看着南宫天涯，二女深知这是水寒汐在试探对方，故而选择静观其变。
眼见南宫天涯彷徨的神情，水寒汐满腹狐疑，以她对这个男子的了解，对方绝非畏首畏尾之人，更非贪生怕死之辈。
冷哼一声，水寒汐阴沉道：“南宫城主，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愿意吗？难道你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内心一点也不内疚吗？”
南宫天涯沉声道：“前辈，以我之命来偿还那几位弟子的性命，我心甘情愿，但眼下我有重任在身。可否将我的性命先寄存下来，七年之后，等我重任卸下时，任由您来处置。”
水灵盈月央求道：“师父，我相信南宫城主绝非口是心非之人，再者这件事乃我自愿参与的，若师父怪罪，就请惩罚我，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抿嘴一笑，慕容嫣汐轻声道：“水师伯，既然盈月姐姐求情，你就饶恕南宫城主吧，免得她为此牵肠挂肚的。”
水灵盈月闻言，顿时满面羞涩，她娇嗔一声，差点躲到水寒汐的身后去。
瞪了慕容嫣汐一眼后，水灵盈月又偷偷瞟了一下南宫天涯，发现对方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水寒汐轻声道：“南宫城主，既然盈月和嫣汐都帮着你说话，那我便暂时饶恕你，不过你可要记住了，若你有负我水月阁的情义，或有负于盈月对你的信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郑重的点了点头，南宫天涯目光一转，看向脸色绯红的水灵盈月，他发现这位冷艳、绝美、精明的阁主原来也有羞涩、可爱、清纯的一面，此刻在其心中，竟有一股不明的情愫缓缓滋生着。
“盈月，眼下清婳和林淞的情况如何？”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水寒汐话锋一转的道。
水灵盈月道：“师父，清婳只是灵力枯竭，静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但林淞的情况十分严重，幸而我及时为他导气调血，目前已趋于稳定，但其经脉受创不轻，恐将无法继续参赛。”
南宫天涯道：“阁主无须担心，我已给林淞服用了特制的疗伤丹药，不出两日，其经脉之伤便能痊愈，继续参赛应该没有问题。”
水寒汐闻言，心中稍宽，道：“你们要叮嘱林淞和清婳，让他们无须在意比试的胜负。这次的双城比试，说白了只是各方考量对方年轻一辈的实力，以便为圣盾宗比试做准备。”
慕容嫣汐轻叹道：“我月神殿和灵山洞弟子遭受重创，无法出战，而柳叶门弟子也是伤势极重，即便参加也难有胜算，至于其他几位弟子，其实力相对较弱。看样子，这最后的比试会在清婳和影月殇之间决出。”
水灵盈月道：“嫣汐，你少在那装可怜，你月神殿的底蕴比起寻武宗也不逞多让，我想那沈晨超绝非月神殿实力最强的弟子。”
慕容嫣汐笑道：“姐姐，我想清婳也绝非水月阁实力最强的弟子吧？”
水灵盈月轻叹道：“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清婳确实是水月阁同辈弟子中实力最强的，但并非天赋最强的，我想五年之后，那一位才是最强大的。”
此刻，水灵盈月口中的那一位当然是指陆韵薰，其三花聚顶之体，足以傲视天下，但她却忽略了林淞的潜力。
不过，这也不能怪水灵盈月，林淞的潜力到底有多大，恐怕连灭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八年前的那次奇遇，不但让陆小虎成就九阳金罩之体，也让陆韵薰成为世所罕见的器灵炼三修鬼才。
然而，林淞的境遇比起二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可谓集天地的万千宠爱为一身。
在双城比试前夕，南宫天涯协助林淞炼化了那枚神奇的九色光华，他此举到底有何深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