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三章　等

“……大家就帮着，处理处理孩子的后事吧……这屋里也没其他主事的人了。”

　　再响起阵叹息声，周遭嘈杂的些声响再褪去，重新安静了下来。

　　女人却依旧还站在原地，只是脸上浑浑噩噩，目光涣散无神，愣愣着，面朝着村子外的方向。

　　不时有带着些寒意的风吹过，

　　头顶的太阳变换着位置，

　　女人都一动不动，在院子里，面朝着村子外，愣愣站着。

　　直到头顶的太阳再变换了位置，

　　愣愣站着的女人，抬起了头，眼底涣散无神，再愣愣朝着太阳望了望，

　　紧跟着一下转过身，就朝着屋子里重新走了进去。

　　“……到了她孩子走的时候告诉她，该去把红薯刨出来的时候了。”

　　陈沦三人就站在院子边，

　　陈沦目光落在这女人身上，目光平静。

　　束柔看着那女人往着屋里走去，转过头，看了眼天空中太阳在的位置，出声说了句。

　　陈沦挪脚，走在那女人身后，

　　束柔和饶常自然跟上。

　　目光涣散浑噩的女人，穿过堂屋，走进了厨房。

　　陈沦三人就在厨房门边停下了脚，

　　陈沦视线还平静着，落在那女人身上，束柔也看着那女人。

　　女人走到了厨房里，灶口跟前，愣愣着站了阵，

　　再一下蹲下了身，就伸出手，伸进了灶里。

　　用着手，往着灶口跟前，堆着些灰的地方，从灶里再刨了些柴灰出来。

　　燃过的灰烬里，不时还能看到裹着些稀疏火星，

　　女人似乎也不知道烫，伸着手，只是用手一下下往着灶外刨出灰烬来。

　　灶里还带着些热气的柴灰被刨出了些堆在灶口跟前。

　　跟着，早上男孩埋进灶里的两个红薯，也一下被女人用手从灶里刨了出来，滚落在灶口前。

　　两个红薯已经被余火给烤熟，表面似乎不冒热气，但皮已经皱着。

　　女人愣愣着望着那灶口的两个红薯，停下了从灶里刨出灰的动作，手上，衣袖上还满是炉灰。

　　“应该挺好吃的吧。”

　　陈沦身侧，饶常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看着女人，陈述了句。

　　束柔转过头，看了眼饶常，没说话。

　　陈沦目光平静，似乎没听到饶常的话，依旧落在那女人身上。

　　女人愣愣着，蹲在灶前，望着那两个红薯，又是许久，

　　再伸出了满是灰的手，捡起了个红薯，

　　两只手捧着，将这红薯重新放回了灶里。

　　再将手在灶里伸着，动作有些笨拙着，一把从灶里旁边刨过还滚烫的柴灰，将那红薯一点点给重新掩埋着，

　　再笨拙小心着，从灶里重新收回了手。

　　愣愣着，望着灶口前剩下那红薯，

　　伸出了手，拿起了剩下那红薯，

　　没剥皮，就缓缓放到了嘴边，张开了嘴，

　　连着手上，红薯皮上还沾着的些灰，一口口往嘴里塞着。

　　被咬开的红薯冒着些热气，

　　愣愣着，捧着这红薯一口口吃着的女人，缓缓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候，起身的女人，手里拿着红薯的姿势变化了，

　　似乎是拧着帕子，拧着衣服，将手里的红薯拧了下，红薯有些被拧变形了，刚咬开的口子那儿，红薯瓤也再沾上了些女人手上的灰，

　　女人两只手拿着红薯，愣愣着，朝着跟前抬起了手，

　　似乎是朝前晾着衣服一样。

　　跟着，女人松开了手。

　　只是，这会儿女人跟前，自然是没有晾衣绳，

　　红薯落下，砸在了灶前堆着的炉灰里。

　　女人先是愣愣着站着，手还抬着，

　　再缓缓低下了头，再一下蹲下了身，将那变形了的，再沾上了些炉灰的红薯捡了起来，

　　再拿在手里，往着嘴里一口口塞着，人起身，往着屋子外走去，从陈沦三人身侧走过。

　　目光落在这女人身上，陈沦眼底依旧平静着，挪脚，走在这女人身后，饶常和束柔紧跟着。

　　女人出了屋子，

　　手里拿着那满是柴灰的红薯，重新在那院子边站着。

　　陈沦三人就站在了这院子边。

　　那女人就愣愣在院子边站着，一口口吃着那满是柴灰的红薯。

　　红薯渐吃完了，

　　女人身上，衣袖上，手上多了些炉灰，

　　就如同先前那样，面朝着村子外的方向，目光涣散而无神，却一动不动，只是愣愣站在原地。

　　时间再变换了些，

　　女人头顶上，天空中，太阳的位置逐渐变换着。

　　从当空渐脱离，到了下午，

　　到了男孩走得时候，说得他回来时，太阳该在的位置。

　　头顶之上，

　　太阳已经到了那位置，

　　只是男孩还没回来。

　　女人还愣愣着，站在院子边，一动不动，面朝着村子外的方向，站着。

　　女人眼底浑噩，抬起了些头，望着那太阳。

　　那太阳不在那位置。

　　只是因为已经过了。

　　女人不知道懂不懂，

　　再面朝着村子外的方向，就这么一直愣愣站着。

　　直到日落星出，院子里弥漫来些昏暗，

　　女人身后的屋子里，自然没人开灯，也陷在夜色中。

　　也就在这时候。

　　陈沦三人周遭，景象再开始了变换。

　　……

　　太阳刚初升，只是没有鸟儿叫声。

　　景象完成了变换。

　　陈沦三人站在了那村子外的山腰上。

　　身前不远，就是那堕落成诡者丈夫，严成德的坟，

　　坟旁边，新起了个坟包，要小些，矮些。

　　这村子里人帮忙，将严福实埋在了他父亲盘旁边。

　　还有些帮忙的村里人，就站在旁边，

　　那女人，还是先前那身衣服，就一动不动，愣愣站在两座坟包跟前。

　　“安乐啊。福实我们就帮忙安置在这儿了。”

　　旁边，村里个老人，对着那愣愣站着的女人出声说着，

　　“就挨着他爸旁边，以后啊有他爸照顾他，护着他，也免得他受欺负。”

　　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老人的话，还愣愣站着。

　　“哎……”

　　村里老人看着女人这副愣愣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什么都没再说。

　　紧跟着，景象再变换着。

　　从那山腰上，

　　再回到了女人屋前的院子里。

　　陈沦三人站在旁侧，

　　目光平静，落在身前，那院子里的女人身影就自然映在陈沦眼底。

　　那女人，再愣愣着站在院子边，面朝着村子外的方向，

　　脸上浑噩，目光涣散，却就这么一直站着。

　　跟着，

　　时间似乎再跨越变换着，

　　只是，映在陈沦眼底的景象，却没再有什么变换。

　　那女人，就在屋前的院子里，

　　面朝着村子外的方向，就那么愣愣着，一直站着。

　　变换着的时间，

　　从早上，到中午，到下午，再到晚上。

　　不时拂来的风，还区分着时日。

　　“……啪嗒，啪嗒……”

　　有些大的雨滴打落在了院子里泥灰上，泥灰裹在了雨滴上。

　　紧跟着，更加密集急促的雨滴追上，往下打落。

　　“下雨了。”

　　束柔抬起头，望着，出声说了句。

　　骤雨急促落下，

　　打在那还愣愣站在院子边的女人身上，

　　女人眨着眼睛，依旧愣愣站着，朝着村外方向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