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猎人变成了猎物
粮草是一个军队赖以生存的必备消耗品。
易容的崇祯，在清军大营中逛荡，向多尔衮的中军营帐中走去。
一群清军的交谈，引起崇祯注意。
“你们听说了没有，我们老家，出大事了。”
一名中年牛录神情沮丧，如丧考妣。
牛录，是清军一种将领的叫法。
三四百八旗兵一牛录。
五牛录一甲喇。
五甲喇一固山。
编制随着人数增减而变动。
兵员分辅兵、战兵、马兵、白甲兵等，其中白甲兵最是精锐。
“没有啊，啥事？快告诉我。”另一名年轻牛录神色一紧。
“昨前传来消息，大明水师重新攻占皮岛，并从海路进入鸭绿江，突袭我们建州以南沿岸的大后方。”
“猝不及防间，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明军水师登岸的兵力不多，却极其勇猛善战，沿岸守军又不多，都被轻易击溃，死伤无数。”
“他们一路杀一路抢，掠夺走大量粮食、金银，还有我们的女人……”
年轻牛录神情大变，打断道:“且慢！他们掠夺走粮食、金银，还抢我们女人？这，这不像是明军做的事啊，或许是海盗倭寇？”
“不是海盗与倭寇，他们身穿大明甲胄，举着大明龙旗，开着大明战船。”
“那就奇怪了。”
“谁说不是啊，大明军队一向是喜欢占领城池，然后依仗城池，打他们擅长的守城战，而这次，他们不占领任何地方，一味的移动作战，注重抢掠和破坏。”
“移动作战，注重抢掠……这……”
几名清军越听越吃惊。
年轻牛录道：“这，这不是我们常用的作战方式嘛。”
“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财物抢光，还杀了我父母叔伯，烧了房屋，并抢走我一妻二妾，还有两个女儿，天杀的土匪啊！”
胡子夹杂几根白须的中年牛录，眼睛通红，说着泪水又低落下来。
“堂堂礼仪之邦，儒圣之国，竟不顾礼义廉耻，做出这等土匪行径！岂有此理，唉，不知道我家里的婆娘和女儿……“
年轻牛录回望东北方，眼中满是焦虑。
“我们一个村的，恐怕连你的额娘，也……”
偏老牛录叹息摇头。
只要是人，骨肉至亲被杀被掳走，必然无比悲愤，深受打击。
他们抢掠大明时，不会有这感受。
反而有收获的喜悦，盼着再次侵入大明。
现如今，调换了个位置，猎人变成了猎物。
他们家里遭受他们曾经做过的暴行。
战火燃烧到他们的土地。
家园被摧毁。
房屋被烧光。
骨肉至亲遭屠杀。
“这山海关，有那神勇明皇坐镇，我军遭到挫败，肃亲王被斩杀，摄政王不敢轻易攻城，恐怕也很难攻进去，不知会不会调兵回防。”
“希望吧，我想回去。”
“调回暂时不太可能，山海关必有一场恶战。”
“若是家都毁了，我等却在这里耗着……唉……我的额娘啊……”
“全完了，我妻子女儿被掳掠走，如今不知面临何等境况……”
几个清军兵士落寞悲愤，忧心忡忡。
崇祯嘴角上扬，继续往前走。
不时能看到清军三五成群聚集，都在谈论这件事。
这个讯息，证实大明“大明海军陆战队”，在郑芝龙率领下，已经发力，成效显著，斩获颇多，成功动摇了清军军心。
按照崇祯给他的密旨中，既定的战略计划。
郑芝龙绝不恋战，杀完抢够，就登船离开，伺机换个地方再折腾。
当清军反应过来，纠集大军来围剿的时候，只能望洋兴叹。
还不能太靠近岸边，不然战船上火炮轮番炮轰，他们顶不住。
清军向来不擅长水战，最大的水军，是明降将耿仲明等带过去的百艘大小船舶，大部分还是运输船，还构不成水师，这些船舶此刻也都去了渤海湾，负责山海关一带海域争夺，粮草的水路运送等。
而郑芝龙、郑芝豹等是海盗出身的海战专家。
南方大明水师大小船舶五百多艘，行驶在鸭绿江上，浩浩荡荡，宛如水上长城，船上安有虎蹲炮、弗朗机炮、红夷大炮，兵士多配备火铳。
船上一些火器，有的是打败荷兰人时缴获，有的是请人改装翻新，也有是郑芝龙自己从西洋商人手中购买。比明军兵杖局提供的火器好用，炸膛率不高，南方大明水师被忽略多年，兵部也没发火器给他们。
炎黄子孙的强大，是因为行为与思想被多重禁锢，只要打开禁锢，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便还回一个惊喜。
给郑芝龙的密旨中，给他的战略建议，综合了掠夺战术，跳岛战术，以及游击战。
正符合郑芝龙这曾经的海盗头子的作战风格。
敌弱我攻，敌强我退。
专门觑准薄弱点。
清军这些年连战连捷，皮岛又被占领，朝鲜水师也听命于他们，消除后顾之忧，因此屡屡放心的倾巢而出入侵大明，这次也一样。
导致后防与腹地空虚，漏洞百出，一时很难组建强力的海岸防守线。
他们没想到，崇祯能调动来南方大明水师，而朝鲜水师竟不堪一击。
他们更没想到，崇祯居然不再讲究武德，纵容郑芝龙，用很不文明的掠夺战斗方式。
至于屠杀，其实也不算屠杀，清军采取全民皆兵政策，所有男人都是兵士。
即使是老弱病残，也是战场上拼不动退下来的，手中沾满大明兵士与百姓的血，用抢夺来的财富，过着优越的生活，没有一个无辜。
郑芝龙等打得很顺手，很爽，还特别解气。
能带走的，能装备的，都用上了。
满载而归后，郑芝龙回最近皮岛港口“卸货”。
然后再回去，伺机换一个地点登陆，再搞一波。
抢到的人，先运回台湾岛。
不能闲着，都要学习养蚕织布，种田种茶叶，制作手工艺品等。
江南兴起的大作坊，是资本主义萌芽，要浇灌一下。
江南大明的茶叶、丝绸、陶瓷等在国外销路极好，利润很高，到时候海运贸易做起来，可以跟烟草一起扩大生产。
用树叶，虫吐的丝，泥土制作的东西，换回真金白银，这生意必须多做。
以后需要海量劳力，但为以防不测，这些抢掠来的人，不能直接注入大明腹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