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凝旋第一境
“你要杀自己的师尊，为何？”
“此事与你无关，你只说答应与否。”
齐列一阵沉默，他毕竟是现代人，为救自己而承诺去杀另一人实在有些冲击他的价值观。
赢炙见他神色不忍，叹了口气道：“如果一人为自身目的，而杀害弟子父母，霸占弟子妻子，囚禁弟子肉身，这样人算不算是个人？”
齐列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是说联谷月？”
赢炙道：“我本是青渊名城世家，半岁那年全家被人灭门，联谷月不仅将我救下，更是收入门墙，传授赤雪山无上法门，那时候我不知家门深仇，只享受着整个青渊羡慕的目光，感激师恩，对他是言听计从。”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为我安排婚事，对方是名门淑女，我一见倾倒，本以为此生是如此幸运，然而就在婚后三个月，爱妻失踪，我动用首席弟子一切资源，明里暗里调查下才得知了一切真相，原来我这位恩师不但是杀我全家的凶手，更是霸占我妻为炉鼎！”
“早在多年之前，他就算计好了一切，为我夫妻两共同种下‘道结’，各自传授赤雪山至上法门，只待我两结合，就可以采摘‘道结’为果。”
“呵……这就是我最尊重的恩师，以炉鼎之法采我妻道结，破我神木禅，转而以木刑之法种我为植结出万藤叶果，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算计罢了，后来我虽提前察觉，布置了一些，但终究不敌他老谋深算，最终被种刑于此。你说，这样的人是人还是禽兽？”
齐列听完，只说了两个字：“该杀！”
不错，为救自己而去杀人确实不妥，但杀个人畜不如的禽兽可就没那么多负担了，当下允诺此事。
另一边，赢炙说得动情，眼角已有水渍，见齐列答应，稳住情绪，沉声道：“若非我此生无望，又何必求助于你？”
话音落下，木藤掠起掀起大片沙石，一道黑影从中翻出，齐列伸手抓过，一册竹简落于手心，简页朝上正书四个繁体大字：洪炉炼法！
赢炙继续说道：“这赤雪山外人难至，山门中人多阴险狡诈，为了此物多次演戏骗我，我是看在你身上确有同源功法血气，认定你杀了联谷月亲传弟子，否者也绝不会将此物交给你。”
“此术为道家上层根本之法，道武同衍，以三禅三劫之法练形练心，是为赤雪山无上法门，联古月凭此书曲解之道亦可通天地桥梁，纳无双气入大宗师境，正是你需要的东西，若能走正途修成，杀联古月才不过举手之劳。”
听着嬴炙的话，齐列内心一颤，这就是根本之法！
生死之间向来有大恐怖更有大压力，齐列背负这种压力数年，而今得偿所愿，所求之物更有突破武道之法，其中喜悦可想而知，禁不住更有些喜形于色。
赢炙见此，提醒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本功法虽能救你，但作为道家上层法门其中微言大义不仅晦涩难懂，更有三禅三劫修炼之法艰难无比，若非如此联谷月也不会舍本逐末以曲解之法，种‘道结’来突破宗师境。”
齐列笑了笑：“再难不也得看？”说着向走到月光处走去，借着光华，字迹愈发清晰，但见这篇赤雪山至高奥义开篇就以灵动飘逸的笔迹写下了八个张狂的大字：
粉身碎骨，不死不生！
字意一往无前，字迹飘渺淡然，著书之人风采可见一斑。
往下翻开，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齐列读着其中文字，神思牵引，端书而立，一动不动的吸收着书中道理，过望疑雾如烟消云散，点点化开，一片崭新的世间出现在眼前。
赢炙见他已入神，没有打扰他，隐去了身形，头上藤木打开，大片月光照入，一股莫名的韵味展开，宁人心境。
再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专心沉浸在此篇‘洪炉炼法’的奥义中，直到孱弱的身体实在受不了困意后才靠着藤壁睡去，待到第二天又继续用功。
就这样，齐列每日苦读功法精义，渴了就喝些雪水，饿了就吃些身上携带的干粮，熬不住就休息一会，如此月落日升，日落月起，转眼三天过去。
这天早晨，东方朝阳初起，日光透过顶上藤海散落而入，就在这时，沉浸了三天的齐列忽然猛吸了一口气，代表着希望与初生的朝阳之气隐约闪过一道紫色，划过长长的痕迹，被他一口吸入腹中。
霎时间，空旷的地洞中以齐列为中心吹起了一股小型旋风，他腹间转动，身边风落，再起身已是精力充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亦是多了几分神采。
“气旋，凝旋境。”
嬴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其人如鬼魅般探出，语气中略带赞赏的说道：“虽然你积累深厚，但仅仅三天就能入气旋第一境界，还是远超出了我预料之外。”
齐列点了点头，通过这三天，他已知道根本之道即向上积累突破之路，这一路上，无论是武道儒佛，还是星卜异杂等诸家修行之法，无不以两重六境之法进入大宗师境，即为：气旋二重境，外甲四重境。
其中只要突破外甲第四重境，进入无双第一重境，搭建天地金桥之后既可称为大宗师，青渊三大宗师，多在此境界。
如今第一大境界气旋境之第一重凝旋境已成，作为一切根本的铺垫，这个境界的成果让齐列亏空的肉体得到滋养，勉强能恢复到与顾长青一战之后，杀薛善之前，体力气息恢复，再遇上对手也有了一战之力。
若按照这个方向能一直突破下去，直到搭建天人桥梁，进入无双境后，那么就能以天地无双元气恢复所有亏空的命元，让身体重回巅峰状态！
想到这里，齐列的眉头却又突然皱了起来，经过这三天的接触，在赢炙的从旁讲解下，他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炼进度，就整个青渊而言，五岁习武，能在十六岁之前进入凝旋境则可以称作资质上佳，为各大势力所接纳；而若能在十八岁之进入旋异境更是可直接称之为天才，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在大势力门中亦是作为主力接班人培养。
照这个算法，三天进入凝旋境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但只有齐列和赢炙深知这一切不过是他多年的积累罢了。
他八年武修精华在得到根本法之后的厚积薄发，就好似水已到了溢出的程度，只是有一张纸挡着，在今日捅破了而已，但要想要进入下一个气旋二重旋异境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不但如此，转眼他又想到了一条更要命的讯息：因为之前身体亏空过大，就算回到杀薛善之前的状况也不过只有半月时间而已，如果不能在这半个月之内冲击完成旋异境，得到进一步的潜能滋补，那么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一时间，刚来的喜悦扫去了不少，那一点轻松感也不见了踪影，齐列深吸一口气，翻阅旋异境突破之法，准备继续用功。。
就在这时，赢炙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积累深厚，但一时已经用尽，我已看出你资质一般，想要在半月之内冲击旋异境，但凭用功努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一盆冷水泼下来，齐列心中冰凉，叹了口气道：“总要试一试。”
赢炙道：“坚韧求存固然是修行之心，但也要用得其法才是，我有一个办法可助你快速冲击旋异境，只是过程凶险，你可愿意试？”
齐列愣了愣，眼中光华一闪：“愿闻其详。”
“你可知：赤雪山本就为道修之地，尤其在联谷月曲解‘洪炉炼法’之后更是偏向于丹道之术，二十年前山门之内新设第七院为丹院，立有丹房一十七座，其中以‘月华冰境’为最，每隔六年都会产出奇药：冰华丹。”
“此丹六年最多不过三枚，丹药集月华精意，以赤雪山上独产奇药冰莲雪晶炼制，功效非凡，能激化体内三阴七脉之力，以此修行事半功于数倍不止，你只要能想办法弄到一粒，不仅冲击旋异境有望，更能滋养你亏空的肉身，给你更多的时间。”
齐列喜色涌现，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你服下一粒呢？”
赢炙闻言心神颤动，但很快又变得平静下来：“神木之刑青渊无人能除，我必死之人，你大可不必为我算计。”
顿了顿，接着道：“晚点我会给你说明丹院一些弊端漏洞，并予你一份地图。对了，如果我没算错，今年正是甲子之期，三大宗师已齐聚临渊城，联谷月不在山门之中，只要用得其法，未尝没有机会拿到此丹。”话音落下，一块铜牌飞出，他的身形渐渐隐去……
几个时辰后。
天色渐渐暗下，赤雪山顶，一片月牙悬挂半空，峰顶瞩目似举手可拿，天月一色，悠远恒长。
就在这时，藤海木刑之地忽然晃动，两道身形从中出现。
两人正是赢炙与齐列，前者与之交代过后，正要回身，突然看着月色，沉默片刻，说道：“我非伤感之人，但此情此景亦有伤感之意。你说你非此界中人，那在你的世界可有诗词衬托此意境？”
“有。”
“即是临别，可否送我两句。”
齐列心中一动，看着眼前那张枯木脸颊，想到对方恩义而今日或许就是永别，心中恻隐，沉吟了一会，想要念一首分别之诗寄情又在喉间改口，看着月色，轻吟道：
“天上白玉京，
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
此诗为诗仙名篇，意境幽远空灵，不惹人间嘈杂，尤其最后一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更是暗合世间修士之长生夙愿，是以短短四句就让赢炙惝恍若失：“……没有了吗？”
“记不住了。”
“哈哈……”赢炙第一次放出长笑之声，一根青藤闪过，将一颗白色的食物递到齐列身前，道：“留之无用，送于你保命吧。”
齐列接过，在看清此物后愣了愣，这是……一颗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