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破塔
“苍苍山色远,漠漠小城行。鸟睡风林醉,花开悦……露莹。”她白色狐狸尾巴高高翘起,拿着一把文人扇,在地毯上赤脚迈着步子,模仿大宁朝文人倒是十有九成。
忽听得旁边坐着女子掩口偷笑之,那女狐妖转身皱眉,道:“圆圆小姐,在下——这厢有礼啦!”
陈圆圆放下手儿,只回:“阿霜小姐,我看是你的父亲九维先生不在,你皮又痒了。”
阿霜小姐顿时一鼓嘴巴,拿着扇子,慢悠悠地走到陈圆圆旁边,接着坐下,叹:“老古董管我甚严,非让我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不许我到处瞎跑。
不过嘛,他倒是同意我做沈公子的助手。对啦,沈公子在哪?为何只剩下这把扇子啦?”
春婶在一旁道:“姑爷到寒山寺听慧普方丈讲佛法,一时半会回不来。”
陈圆圆点点头。
阿霜小姐顿时对着扇面,轻声一句:“你们老口子真是天生一对,你写诗,他用剑,真让人羡慕。”
“啊?”陈圆圆尴尬道:“有……有吗?”
便见阿霜小姐不知情,自己也不能实话实说。这位狐妖小姐恐怕也是情窦初开年纪,莫非对——
又问:“阿霜小姐,可有心上人吗?”
“也算有……吧!”阿霜小姐有点难为情回答。
“是哪位公子?”
陈圆圆又问。
春婶咳嗽一声,道:“人、妖殊途,阿霜小姐应该明白。
人和妖生的孩子极度容易成魔,且暴虐成性,比美人鱼发怒时更加恐怖。”
“但只要好好教——”阿霜小姐刚开口,又闭口,转移话题:“哎呀,我又没有说我喜欢的是人。
你们人,尤其是男人,个顶个的迂腐,讨厌死了。”
“那就好。”春婶目光正对前方。
陈圆圆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更知道妖族的事情。阿霜小姐虽然与自己同岁,但在狐妖一族中,相当于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
等她年长,到了适婚年龄。
恐怕,已经十年过却……
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而已,即便读些昆曲中的爱情故事,闺房之中的小女子也会有所遐想的。
陈圆圆笑道:“阿霜小姐,在苏州城住的还习惯吗?”
“还行,我住在姑姑家,方便去报馆干活。不过嘛,最近,我姑姑说,街上看到盔甲骑士经过。
听说平妖使的人夜夜巡查,今晚我想要调查一番,增加报纸话题,但什么骑士也没看见。
最可气的是,连平妖使的那群龟孙子都不在呢。”
阿霜小姐郁闷一骂。
陈圆圆连忙道:“阿霜小姐,不要胡言。辱骂朝廷官差,可不是好事。
既然今晚来了,就陪我聊聊天。我让丫鬟给你收拾房间。”
阿霜小姐顿时搂住陈圆圆,笑道:“还是圆圆小姐好,嗯——我一个人搂着你都差点搂不过来呢。
对啦!沈公子多高啊?”阿霜小姐搂着陈圆圆询问。
陈圆圆思量:“平时穿着鞋,估摸着应该有……八尺吧。”
“那他搂着圆圆小姐,能搂过来吗?”
陈圆圆“啊”一羞涩。
春婶解围:“姑爷与小姐身高般配,当然搂的过来。倒是阿霜小姐身为狐妖,个头比小姐矮了许多,所以,才会搂不了小姐。
再说,大宁讲究礼仪,女子搂抱女子,成何体统?”
阿霜小姐更加搂的紧,依偎笑道:“我就喜欢搂。听说,洋鬼子还见面就亲吻呢。”
陈圆圆虽然也觉得有些失礼,但她也知道阿霜很喜欢西方文化。或许,女子搂着女子,也真没有什么。
只道:“阿霜小姐,随你喜欢吧!既然夜里不安全,你以后,还是不要晚上出门。还有,夫君也快回来了,到时,你们报馆又有事做了。”
阿霜小姐闭着眼睛,努努嘴巴:“沈公子?都不知他在干嘛?”
※
静水庵佛塔之中,眼见石头佛已经怒气冲天,林道长又言:“沈公子,这魔头强于你我,若不及时逃出佛塔,恐怕你我还有止情小师傅,遭遇不测。”
沈羽持剑,眼神颇为狠地看着面前的石头佛,全然没有了玩笑之意。
“呵呵呵……”石头佛突然一伸左手,而后右手持剑,摆出进攻姿势,道:“臭小子,你刚才不是还很拽的吗?
大宁朝纵横几千万里,想要一剑威天下,谈何容易?纵不论其他文修、法修,就是武修之中的剑修也是高手如云。
即便氣海已经开辟至强,但剑术精妙岂能是氣海能说了算的。
本佛修炼剑法几十载,请教名师不下百人,你区区一位海岛师傅,就像胜过本佛,太不自量力。
这便取了你的小命。”
石头佛顿时挥剑向沈羽而去,猛然间收住,紧而后退一下,脸色骤变,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沈羽则横剑警惕之。
石头佛仿佛腹背受敌一般,心思开始深沉起来,停住要杀面前三人的念头,转而将心思放在了佛塔之上。
石头佛与佛塔已经融为一体,便能借佛塔观察外面动静。
本知道那厉害官员在运气对付佛塔,但佛塔能够抵挡得住。待杀掉面前三人,去收拾外面一群无知凡人也不迟。
可此刻……,她却不犹豫地将力量更多的转移到了佛塔之上。
佛塔之外。
古无尘猛然一跃。
手中红色氣团依旧托着,在夜空中飘然飞落,待其下落之时,侧目以看,只看得旁边的巨大脸庞上,那石头眼珠子正瞪着。
转而那张石头脸庞微微抬起,而古无尘托着红氣团,恰好照耀了那位巨大的持琵琶的天王。
古无尘瞬间眼睛直愣住。
清羞师太抬头,平妖使们皆回头。
只看得在他们头顶上空,四位巨大的天王正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让人威不敢观。
月光如练。
只把佛塔周围照耀得,清而白。
怒目向佛塔。
挪动脚步。
便生出大风,尘土仿佛暴风雪般呼啸着冲向地面上的修行者们。
刹那有琵琶声响起。
紧接着一只赤龙显出红光,在旁边的天王周围飞舞起来。
后则跟着一拿剑天王,那剑露出白色寒光。
另一位拿伞天王,只仰天“呼哈哈”一笑。
四位天王皆向佛塔,分两方向走去。
浑然不在乎地面上的平妖使们。
“噗——”巨大的脚步落地之声。
古无尘已经轻而落地,只望着前方围住佛塔的四位巨大石头天王,惊得眼睛没有合上。
张顺道:“头儿,这……”
古无尘一摆手,没有回话。
张顺等平妖使皆抬头,惊住,不敢相信面前所见。
月挂高空。
四天王同抬头望向佛塔顶端,转而,那在西方的有赤龙游动的广目天王顿时一挥巨手。
赤龙龇牙咧嘴,狰狞着往佛塔塔底盘旋,长长的龙身瞬间缠住佛塔,而后往上螺旋飞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那佛塔底部被赤龙使劲缠碎,高高的佛塔,由底部塌陷般下沉。
佛塔突然青光乍起。
赤龙立刻飞而回至西方广目天王身旁。
又看的那北方天王,撑开了石头伞,猛而大风吹至,青光瞬时消散。
这天王仰头“哈哈”大笑之。
琵琶声紧接着演奏起来,一切似乎毫无动静。
清羞师太捂住胸口,抬头望佛塔,心却担心佛塔顶端的人儿。
但面对眼前这般奇特景象,真不的不让她相信天王下凡啦。
古无尘收起红氣团,鼻子只剩下喘息。
高山之上。蛮汉突然用手一指,惊讶得结巴:“活……活啦!”
旁边的程哀也略有所思,并未惊讶。
只专注看着。
在他敏锐的眼眸中,那火龙飞舞的佛塔之旁,南方的增长天王举起了他手中的宝剑,往佛塔一下子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