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０８１章 《箫成春失曲》，羽应无尘
犹如见到了一生的死敌，那种一眼可知的恐惧感。
纵然不明白为何，也能让陈圆圆心底十分担忧。
放下盛剑的木盒，趁着微黄的烛光，月光就别来搅合了。
她急转身姿，裙摆扬起些，并不昏暗的豪奢房间之中，地毯上躺着的剑客失去了之前的莽撞与胆气。
倒是像只瑟瑟发抖的田鼠。
陈圆圆立刻蹲下，用手抚摸下沈羽的脸庞。
‘多么滑溜的一双手，可是却捧着那种魔物。’沈羽如是慨叹。
但陈圆圆丝毫不知，担心道：“夫君，你这怎么了？
莫非这剑有问题？”
沈羽微微侧脸，嗯一声：
“有！”
陈圆圆顿时恍然明白，但有什么问题，自己却不知道，便道：“夫君，那我先扶着你起来。
你要是不喜欢，不要就可以。”
沈羽立刻起身，瞅瞅桌子上的木盒，眼睛凝视，刚才还没感觉，现在越来越看，那木盒似乎散发着隐约的可怕的魔气。
那是师傅口中，剑客成魔之剑。夫人相赠……这是何意？
陈圆圆起身，低声询问：“夫君，窃御剑是把绝世名剑，为何害怕它？”
因为刚才的幻想，此时陈圆圆温柔的声音仿佛老巫婆的引诱，变得苍老又让人恐慌。
沈羽微微侧眼瞅瞅陈圆圆，依旧是那张灿若星辰的脸庞，而且带着好奇地疑惑。
“这把剑是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派人求的。他说夫君你是剑客，让我送这把剑给你。
说——
只有敢拿这把剑，才是真正能保护我的人。不过，我想，以夫君的能耐，还有我们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哪有危险？
可能陈家就我一个孩子，所以，父亲和爷爷都太疼我了。
既然夫君不喜欢，就不要好了。”
陈圆圆委婉一答。
“岳父大人给我的？”沈羽一叹，转而又想：一个商人不好好做生意，搞这些玩意。
瞎折腾，还偏偏选择一把魔剑。当然，普通人也不知道。师傅说，唯有顶级剑客才能知道它的邪恶。
自己还真没见过它到底如何邪恶，只不过听师傅他老人家谈起过。
不如——
“夫君！这把剑我会收起来的。不过，我不明白，历史上记载，当年西御末年，天降陨铁，光彩夺目。
而黄莽遂命人将其造了一把陨铁剑，命名为天命。
黄莽后来篡权称帝，建立大鑫朝。而东御光武帝推翻黄莽，得到这把天命剑，改名为窃御剑。
并且对其大加贬低，让人把它放在深山之中，不见天日。
可后来还是被人盗走，成为剑修之人的争夺之剑。我父亲也认为它是一把好剑，想送给夫君罢了。”
沈羽转身道：“那——谢谢夫人和岳父大人了。
既然如此，我还是收下吧！我这几天尝试一下，兴许这把剑也没什么。”
沈羽如是说，但实际上，他绝不敢打开木盒。
毕竟，师傅在剑上从来不骗自己。
陈圆圆“啊”一愣，继而笑道：“既然是送给夫君的，何必客气？
只管拿走即可。”
沈羽拱手谢道：“如此，我却之不恭了。”
便转身拿起木盒，要离开房间。
陈圆圆突然挽留一句：“夫君！你——”
沈羽倒是没良心地回一句：“怎么啦？夫人。”
陈圆圆内心有些乱麻，只轻而回：“那个……我——
最近新写了首箫曲，夫君，要不要听听。
今夜，月亮很美……”
沈羽一惊：“夫人，你还会吹箫！
那玩意又粗又长，你嘴不累的慌？”
陈圆圆顿时咧嘴尴尬：“是……啊。”
“嗯——夫人，我想问——”沈羽凑过去，抱着木盒盯着陈圆圆，神秘兮兮的。
陈圆圆在闺房看过胡伯所赠新婚之夜春宫图，明白其中的‘玉人吹箫’的意思。
真是为了妇道，绝无其他。
便红着脸，羞涩问：“什么？夫君。”
沈羽一皱眉，一副看‘犯罪分子’的模样，让陈圆圆更心绪不宁。
突然，沈羽慢慢开口：“夫人，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啊——？”陈圆圆瞬间舒心，便笑道：“哦，我是女儿家，琴棋书画，当然都要学。
至于剑这种修行，我自然不会。”
沈羽乐悠悠道：“那夫人，为夫今晚就——
额——”
‘词穷啦！’
沈羽囧回答：“只不做笨牛，听夫人弹琴，不，吹箫。”
陈圆圆“噗嗤”一笑。
逸神魂兮悄然，眉目盼兮何年？有姿容兮无加，饰物无色兮若有颜。
轻而似絮飞之舞，流高杨兮碧天。柔而如云来又还，映春湖兮芳岸。
凉亭池塘，圆月云影。
发丝缠绵，红唇轻吐。指若初芽，箫中妙音不绝。
如纱，似雪。
虚无缥缈。
令长河，令落日。
同聚一画。
呜呼哀哉！娶妻如此，真是耳朵的享受。
沈羽不由地痴迷起来，纱裙婉容，真是让人仿佛沐浴在仙气之中，忘记了尘寰。
夫人若是文修中的箫修，必定很厉害。
忽而。
本来优美的箫声戛然而止。
陈圆圆转身持玉箫，笑道：“夫君，今夜就吹奏这一段吧！
你看如何？”
沈羽顿时“啪啪啪”鼓掌，而后一下子轻功飞到陈圆圆身旁，赞叹：“妙哉！妙哉！
又云：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我与夫人，应当在瑶台相逢才是。”
陈圆圆听沈羽突然吟诗，心底又是一惊。
‘怎么夫君一时那么有文采，一时又那么——笨？’
附近的花草假石之后，春婶和两个丫鬟偷偷盯着，春婶嘀咕：“嗯——这小子！又成文豪啦！
行啦！我们走吧！哎——才三月份，以后的日子远着呢。
都别看了。”
未听到春婶的声音，只觉得此夜后园真是安宁。
陈圆圆顿时抬头一笑，仿佛水仙花迎着阳光的金灿灿，道：“夫君，过奖了。
这首曲子是我和母亲一起想的，母亲说，一曲箫成，春已暗淡。
世事无常，唯有天命。
便让我写了，刚刚吹奏的也不过是第一篇章：
竹箫慢调起微澜，春月风来绕梁间。碧波漾漾倾一曲，妖柳湖光逢花前。
额，让夫君见笑了。我的文思比不上夫君的。”
陈圆圆羞涩，低眸。
‘自己那是文抄公，额——这不能比的。’沈羽安慰一句：“夫人，也就差一点罢了。
而夫人刚才吹奏的箫声，如泣如诉，余音袅袅，让我太陶醉了。
接下来的呢？”
陈圆圆道：“还没想出来。第二段为：艳决廊尽落秋霜，灯若流萤得夏凉。飞转音敲——”
“那副对联！”
陈圆圆被沈羽打断话语，一想，顿时“嗯”一声，答：“夫君见过了。母亲喜欢那一句，就留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我也喜欢。夫人，你一定能写出一个旷世名曲的。”
沈羽鼓励一句。
陈圆圆拿着玉箫，侧脸询问：“那……夫君，你今晚——”
“今晚大饱耳福啊！如此，多谢夫人啦。”
沈羽礼貌一谢。
陈圆圆话语停止，只腼腆一笑，道：“夫君，夜已经深，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至于郝财主被杀的事，我想夫君愿意调查，就调查。但古大人那——
最好不要得罪。”
说完。
陈圆圆寂寞地转身，持箫离去。
沈羽一想：老古？
※
‘有了老古，忘了媳妇。’
平安酒楼。
沈羽一脸热乎乎地看着古无尘。眼下太阳高升，光遍苏州城。
暖洋洋的二楼雅间，让这个‘存不下钱，还欠一屁股账’的平妖司苏州城头目，享受着安静。
他微抬眼皮，瞅着面前推门而入的白衣剑客，只一副忧郁模样，冷冷开口：“陈家姑爷，来。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