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陈母须三验
“无欢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被春风吹的，差点往前扑倒。”
陈圆圆羞笑：“春风如何吹倒公子这般英伟的身躯？”
夜无欢把长剑一扛肩膀，然后冲陈圆圆低头一句：“圆圆小姐，有诗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见圆圆小姐，未免也……急了点。”
“急……什么？”
“当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绝不能‘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陈圆圆低头，斗笠微微被春风吹的起起伏伏，而后带着笑意，慢慢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家……也做不了主。无欢公子，咱们回桃花庵吧！外面狼妖、水鬼，奴家有些害怕。”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好磨叽的女子，能否给个痛快话？反正，自己又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保证你完璧归赵，以后能再嫁一位如意郎君。
只要能够回到天庭，月老那里还是可以给他打点一下。这样子，自己也……没什么愧疚。
自己……还是一位君子！
依旧可以过自己的天上地下、唯我逍遥的剑仙日子。
周围的花草蔓延到了山坡，桃花坞漫山遍野的桃花林延伸到了桃花庵，唐伯虎种植的桃花非常粉红，给蓝天白云之下的闲淡苏州城妆饰了一抹柔情。
湿哒哒的小道路刚下过春雨，呢喃的春燕诉说着南国的温暖。牧童会骑着老黄牛从柳树旁的小桥儿经过，然后骑着路过了陈圆圆的身旁，好奇地垂下冲天小辫的脑袋瓜，用眼眸眨巴着瞅一下斗笠下的女子。
陈圆圆微微侧头，后又转过头去。
夜无欢扛着剑，随着这位凡间女子回去桃花庵。
桃花庵下，台阶通往那座不小的宅院，坐落在村野之中，显得安静而优雅，充满了文人的闲情雅致。
些许淡淡的雾气仍然萦绕着附近的郊野。
陈圆圆回头冲夜无欢道一句：“无欢公子，嗯、我母亲很……疼我，你……去见她一下吧。我女儿家不该在一旁打扰你们谈话。”
“哦！好的。”
陈圆圆慢慢转身，往桃花庵走上去，轻轻敲门，喊一句：“母亲，我回来了。”
里面妇人回一句：“这么晚？丫头，我还以为你不要娘了呢！”
“哪能？是……我想多玩一会儿。”
“你这丫头，以后嫁了人，就会慢慢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陈母打开木门，然后拉陈圆圆进去，对她的保护可真是无微不至。
陈圆圆走进去，侧头瞅了下外面的夜无欢。
陈母转头一瞧。
夜无欢立刻把长剑放下，然后冲陈母行礼：“陈母，您好！在下夜无欢，这方打扰了。”
陈母不由地眼睛一瞥，笑一句：“这是哪家的登徒子？想打我家圆圆的主意？”
陈圆圆一拉陈母衣袖，轻声：“娘——你这是干嘛？”
“不用你管。”
夜无欢被陈母这一下子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参考书籍、昆曲中没这种桥段啊！
无中生有。
这如何办？算了，老实说也无妨。
“登徒子不是，不过确实想要追求圆圆小姐。”
陈圆圆顿时羞笑。
陈母也憋笑，暗想：哪来的傻小子，纵然生的潇洒正派，公子风流的，可这花花肠子比起那唐伯虎差远了。
陈母笑：“看来无欢公子是铁了心要娶我女儿，那就进来喝一杯茶吧！”
夜无欢拿着长剑，回一句：“好！”
陈母领着陈圆圆往正堂走，到了门口，一指侧方的书房，陈圆圆乖乖地往书房走去。
夜无欢则走到正堂门外，而陈母回头一句：“请吧！无欢公子。”
夜无欢点下头，然后随之入了正堂。
陈母坐在高位，后面挂着一副，乃为唐伯虎所画。
正堂的桌椅也是典雅，好久没坐过这么精致家具的夜无欢坐下后，都有些感觉不适应，因为他旅居山野十八载，都快成半个野人。
陈母仔细端详了下夜无欢，慢慢开口：“不知公子家乡何地？”
“北国。”
“家中还有何人？”
“就我一个。”
“那公子家中可有产业？”
“一把长剑而已。”
陈母顿时一拍桌子，气道：“混账！你无父无母，无家无业，单凭一把破剑就想娶我女儿，痴心——妄想！哼！想娶我女儿，下辈子吧！”
夜无欢被陈母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窘迫回一句：“可……我真得要娶圆圆小姐才行！”
陈母顿时往前一走，道：“哎、奇了怪？凭什么？就因为你赶走狼妖，杀了水鬼，我女儿就得以身相许，小说、昆曲看多了吧？无财无势，妄想我这天下第一美的女儿，我不是吹，我要是想嫁女儿，皇帝都得来排队。你算什么东西？哼！给我出去！”
“我……”
“你什么？”
夜无欢没想到陈母如此现实，自己还以为设计英雄救美就能搞定。
夜无欢拱手一句：“告辞！但……我是不会放弃娶圆圆小姐的！”
夜无欢转身快去离开，出了正堂，“呼——”一下子飞出桃花庵。
陈母出正堂，看看天空，叹一句：“真傻小子！不过，剑法武功却是很好的。”
陈母转身走向书房，打开房门，里面的陈圆圆已经放下斗笠，安心在书桌上读书写字，但心事重重。
“女儿。”
“母亲——”
“不要站起来了。”
“嗯。娘请坐。”
陈母走到书桌旁，拿起来陈圆圆写的纸张，看了一下，念叨：“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女儿！这四句诗可是文理不通，你这心是不是动了春意呢？”
陈圆圆脸红，低头不语。
陈母笑：“大姑娘这有什么害臊的。只不过那个叫夜无欢的来路不明，娘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
“母亲——这……”
“看把你急的，真是女大不中留。”陈母放下纸张，默默道：“也是时候给你找一个好夫君，夜无欢无父无母，无家无业，可咱们陈家有母亲嘛，还有百亩良田，苏州城一大米铺。桃花庵也足够大，给你们生一窝都可以了。”
“哎呀，母亲，您又胡说了。”陈圆圆十分尴尬。
陈母笑：“这里就咱娘俩，又没外人！你看你害臊的。就算娘不在意他无父无母，无家无业，但有一点我必须要确认。”
“什……么？”
陈母义正辞严：“他真心爱我女儿！我要对他连设三关！通过了，我会考虑把你嫁给他，正好咱们家也缺个下人！为了不让你被人家看见，娘都没找过一个下人帮忙料理家事。这年月，指不定北方的贼寇，沿海的倭寇就会打到苏州，更有像唐伯虎那种老色鬼觊觎你的姿色，娘真是放心不下，所以一个人操持家业，又忙着家务，可累坏了！这下子，白白得了一个苦力，娘想想还真是舒坦。”
“母亲，您真是辛苦了，女儿不孝。”
“傻孩子，这和你没关系。你等着看娘的三关大考，准保把夜无欢这傻小子放进炼丹炉炼一炼，试出真金来。”
书房窗户下，夜无欢瘫倒在地，长剑靠着墙壁，心底一发抖：天下岳母一般……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