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６ 失踪
吴旭已经死了，但同样的，吴旭造成的损失，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当时在场的村民共有八十七人，除陈小钰昏迷，陈小天因为在远处而躲过一劫外，其他八十五人全部被吴旭勾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嫉妒。
嫉妒产生后，村民们开始互殴，死亡者十七人，重伤者十一人。
而后，在苏辰出手后，吴旭通过自己的能力，又控制着能够活动的五十七人围攻苏辰，被苏辰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砍翻了三十三人。
所以，除去重伤患者，在场还能活动——也就是还能哀嚎的——只有二十四人。
再算上没在现场的那些村民，满打满算，整个村子还算是有生力量的，就只有六十三人。
仅仅半天的功夫，原本有一百多人的勤劳村，便只剩下了将近一半的人数。
这还真是有够废土的。
而即便是剩下的这六十三人，也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哀嚎着的二十四个人。
他们亲手杀死了其他村民，他们内心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别人。尽管大家的秘密都被强制“分享”了，但此时的他们，距离社会性死亡也没差多少。
至少这二十四个人，是不可能再友好和睦的相处了。
若不是他们知道，比起外面，勤劳村更加安全，这二十四个人，恐怕早有一大半要离开村子了。
至于没有受到波及的三十九人，他们相当幸运，吴旭的事情发生时，他们仍然待在家里。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大多为老弱病残。想想也很正常，这次分割骆驼肉，自然要全员出动，没有出动的，要么就是老头老太太，要么就是尚未成年的小孩子。能安然无恙活下来的成年人，实在少之又少。
其实只有苏辰、陆虚仁和陈小钰这三个。陆真青算老头，陈小天算小孩。
“其实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哲学告诉我们，一定要辩证地看问题。尽管整个村子没剩多少人了，但相对的，你身上的负担也变小了很多啊。”苏辰很不走心地安慰着陆虚仁。
此时，陆虚仁正坐在村口一棵不知道枯死了多久的柳树下。这棵树是棵歪脖树，枝叶早就枯萎，只剩下主干仍然坚挺地立在地上。
陆虚仁就坐在这样一棵枯树之下，为今天发生的事情难过。
听到苏辰的话，陆虚仁看了苏辰一眼，道：“你这么安慰人，反倒让我更伤心了。”
“别太难过，人终有一死。”苏辰道，“在这样的世界之中，我们随时都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你说的不错，可是，今天这场灾难本来可以避免的。”陆虚仁道。
“怎么避免？让小钰答应吴旭那个混蛋的表白吗？”苏辰不屑地道，“吴旭自己当初抛下小钰，自己跑回村子，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喜欢小钰，等小钰这两天跟我在一块，他倒是开始喜欢小钰了。这人不就是个贱骨头吗？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活该小钰不喜欢他。
“更何况，他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情绪崩溃，陷入偏执，难保以后不会如此。如果今天小钰答应了他，以后两个人吵架，小钰提出分手，那吴旭造下的孽，估计比今天还要严重。到时候，勤劳村也许真就不复存在了。”
“这……”陆虚仁被苏辰这套理论说得哑口无言，“这”了半天，终于还是道，“也许你说得对。如果吴旭终究会觉醒，那还不如提早觉醒更好一些。”
“就是这个道理。”苏辰见陆虚仁似乎想开了，顿时轻松了不少，“行了，赶紧回去吧，这时候最需要村子的顶梁柱站出来，稳住大家的心，否则从此以后，就算大家人没死，心也死了。”
“你的意思是？”陆虚仁问。
苏辰道：“你不会想让你爸跟他们谈话吧？他们最相信的人，可是你。”
……
这次的村民大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水井前召开——水井前的血污还没来得及清理——而是挪到了村子后山刚刚修建的乱葬岗前。
勤劳村剩下的六十来人，大多老幼病残，齐齐地站在那几十座新建的坟茔前，情绪十分低迷。
当风吹过的时候，还能从远处的水井闻到鲜血的腥味，那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就在今天，就在不久之前，村子里死了几十条活生生的生命。
死的要多惨有多惨的那种！
尤其是，死去的那些人中，有他们的邻居、他们的朋友、甚至他们的直系亲属。
都死了，变成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埋在了后山的山脚下，埋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怎能不悲伤？
苏辰像一个旁观者般，站在旁边看着陆虚仁鼓励着大家，以寄希望于大家今早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去憧憬更美好的明天。
村民们最相信陆虚仁没错，但当他们互相之间有了隔阂以后，哪怕是陆虚仁，所起到的作用也是极低的。
活下来的那些人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接近社会性死亡人群，能好才有鬼呢。
如果换成平时，哪怕陆虚仁只是站出来，说上一句“大家好”，村民们也能笑容满面，备受鼓舞。
然而今天，不管陆虚仁承诺了什么，说了什么，大家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笑意。悲伤、恐惧和疑惑，充斥在村民们的脸上。尤其是那些在这次灾难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二十多人，他们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将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一般。
看到他们的表情，苏辰知道，想让他们渡过今天这一关，不是仅仅说上几句话就能搞定的。
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安抚剂，是时间。
唯有时间能让人忘记一切，不管是烦恼，还是快乐，甚至是曾刻骨铭心的记忆。
不过好在，陆虚仁到底是这些村民几年里的支柱，尽管陆虚仁的鼓舞并没有让他们直接从悲伤中解脱，却也暂时安抚住了他们的情绪。
“勤劳村以后啊，可就没之前那么快乐了。”回到陈小钰的家里，苏辰对陈小钰说，“他们这是被陆虚仁保护得太好了，连这个世界是个末日都忘了。”
相较于那帮村民的心有戚戚，苏辰心里是半点负担都没有的。虽然他也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群体斗殴的血腥场面，但类似的总是见过。
废土之中，没有最惨烈，只有更惨烈。
这帮村民还真以为躲在勤劳村之中，就能像桃花源一般，与世隔绝，不被各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扰？
不可能的事。
就算今天没有吴旭，早晚还有王旭张旭；就算内部不发生问题，早晚会有外部的敌人出现。
那个时候，敌人只能更残忍。
这种场面就经受不住了，那以后他们怎么办？
“我其实也觉得，大家好像太过安逸了。”陈小钰深有同感地道，“以前我刚加入勤劳村的时候，每天大家还出去，但后来就渐渐只在村子里活动了，狩猎的事情只交给陆大哥一个人去做。到了现在，更是没人愿意出去冒险，我每次出去也要被他们劝阻。”
“这个乌托邦是美好的。”苏辰笑道，“但事实证明，乌托邦的美好永远会有被打破的一天。”
“什么是乌托邦啊？”陈小钰没听过这个词。
“乌托邦就是……哎，查百度吧。”苏辰自己也说不明白啥是乌托邦。
“哈哈！”陈小钰看到苏辰头疼的样子，一直没有笑容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如果小天在的话，他肯定要问，什么是百度。”
“幸好他没在……诶？他人呢？”苏辰还在庆幸陈小天那个“问题少年”不在，忽然想起来，好像从他让陈小天躲到没人的地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陈小天了。
村民大会上不见陈小天的踪影，现在也不在家里，他去哪儿了？
“你不是说让他躲起来了吗？”陈小钰道。
“不对啊！”苏辰脸色变了变，“他躲哪儿去了，村子里这么大动静，他都听不到？连村民大会都没参加？”
“苏大哥，你不知道他躲在哪？”陈小钰也不禁慌了起来。她还以为苏辰知道陈小天躲到哪里去了呢！
“不知道啊，我就是让他躲起来。”苏辰道，“不会……丢了吧？”
“小天！小天！”陈小钰当即跑出院子，大声呼喊起陈小天的名字。
“别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苏辰紧随其后，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大哥，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漆黑的地牢之中，陈小天瞪着两只大眼睛，问对面的人。
隔着一道囚笼的栏杆，对面的人喝了一口酒，道：“小子，什么时候你姐姐把地图交出来，什么时候放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