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疯狂、迅猛
半夜在公海交易，晚饭后出发，渔船不在海门镇区边的椒江河口港区，而是在几公里外的一处靠海小码头。
一条装了发动机的木头渔船，看着挺结实，就是上头的渔民不干捕鱼的事，网具都收着。
捕鱼才几个钱，搞死活才赚大钱！
这会不存在导航雷达一类高科技，就靠罗盘和船长的经验航行，连张海图都不带。
不过近海嘛，参观了驾驶室的相伟荣发现，同为姓管的船长，这大半路就没去看罗盘。
近海航行，对这些一辈子靠海为生的渔民而言，小意思。
至于这个船长，是管敏义的本家，年纪四十余岁，不过比他们两兄弟小了一辈，都喊管敏义叫叔。
船也就往外海方向航行了三个多小时，刚进入公海水域不久，就远远看到弯弯过来的船。
也是渔船，就是吨位、体量略微比自己这边大一些。
不止自己所在这一条船与其交易，这头靠帮前，刚有两条渔船与其分开。
“那船是温岭那边的。”管敏义还介绍了一句。
船有编号，虽然都是以地区为单位，懂行的还是能看出属于哪个县。
靠近，管敏君大声和对方船上的人喊话，自个所在的这条船上，航海做主的是船长，至于生意，平时都是管大爷的弟弟当家。
两边显然属于老熟人，友好招呼，这就靠上去。
相伟荣也上到对方的船上，握个手，然后就在边上看。
管敏君与对方做主的一名30余岁男子说了几句，这就当面清点带过去的一袋子银元。
与此同时，两边的伙计开始交接货物。
这次算大宗交易，还是老客户，不然这边不会上对方的船，挨着船舷叫完事了。
管敏义和戴德明都没上弯弯的船，作为海门这边的公务人员，这点避讳还是要做到的。
至于相伟荣，就看热闹，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弯弯人想赚钱，不会坏了规矩。
再说了，就算碰上神经病想坏规矩，弯弯船上的十来个人，还不够自己这边几个人塞牙的。
不说赤手空拳，李树星和贺度根都带着家伙，后者大衣里塞着支截短了枪管、枪托改成手枪握把式的五连发猎枪。
后者更夸张，左手一直放在兜里就没拿出来，里头有支滇省带过来的五四式:李树星要去香江，顺便还要给那边的伙计们稍点家伙过去！
兜里这支香江俗称“大黑星”的都是小家伙，几千里路带过来的还有更夸张的玩意，只不过这趟是来看热闹，犯不着带而已。
对于李树星的这个举动，相伟荣根本不去说他，内地如今到处有枪，自个土地这么搞是有点出格，但人家是打算带去香江的，关自己毛事！
当了十年兵，手里有枪的日子才叫踏实！
至于来路，滇省那是边境，靠近猴子那一段虽不再打仗，但大半年前顺便运回来的缴获不少，更别说民兵装备。
而靠近缅甸那边，随便散个步都能出个国，买点违禁品和玩似的。
管敏君没给两边做介绍，事先交代的，交易完这次的货物，才递给对方一条小黄鱼，又让对方看了看带来的另一条大黄鱼。
这叫订货。
弯弯人一看到金条，又听说还有多少黄金，立刻大包大揽，下次带足货物来。
还死缠烂打，要这趟就拿走那条大黄鱼，为此把压箱底的一大批布料低价出手给管敏君，这是表示诚意。
谁都想赚大钱，弯弯这帮搞走私的，能拿到这样货色的金条那也是凤毛麟角。
管敏君大气，带过来的这条大黄鱼就这么给了对方，约定五天后同一时间、同一海域再次交易。
其实都是事先说好的，管敏君同志说白了就是他哥的工具人，一切都由管大爷在后头说了算。
大量布匹再次转运，等相伟荣等人回到己方船上，今晚的交易才算结束。
等回到渔港，天刚亮。
自个不晕船，回程时相伟荣还在船上的船长铺那迷糊了一会，等管敏义进来告知到港了，这才回到甲板上。
看着眼前小小的渔港，那一瞬间，都有点是不是跑错地方的错觉！
昨晚出发时渔港静悄悄，这会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自个这船还没靠岸呢，一堆人就在码头上大声招呼。
不卖鱼，全是走私贩子，男女老少都有，码头成了个走私批发市场！
不单单批发，还有零售，熙熙攘攘，不断有人从各条路上赶来，汇入这个市场。
而几百米外就是当地一个公社政府所在地，对这的交易压根没影响。
大捆的毛呢与化纤布料先下船，不用布票的优质布料，紧俏货，在码头上就被两个“大户”吃走，换成大量一千一刀，还打着银行封条的“大团结”。
至于电视机和收录机，就放在管敏君手下马仔摆开阵势的摊位上公开叫卖，相伟荣就在边上看，一会功夫就给抢完了！
真是抢，这算第一手交易，来的都是附近本地人，就算只买走一台的家伙，那也是拿去再次贩卖赚钱的。
当然，最后还是留下台14寸的日立彩电，这是相伟荣要带回去的。
自家局长原本要台黑白的就满足，这会黑白电视机的钱，给他弄了台鬼子原装彩电，还不得乐疯！
当然，相伟荣不会和他说具体的价格，只会告诉他原本给的钱够手表加电视机的钱。
估计局长也不会到处乱说，得了便宜，不能断了人家财路，这道理局长同志绝对明白。
相伟荣自己没要电视机，也不要收录机，如今看电视得靠竖在房顶的外接天线，收得到的频道更是少得可怜，也没啥好看的节目，得空时还不如串门闲聊或者看看书。
最令相伟荣没想到的是，这趟运回来的大量箱子里装的是尼龙伞，居然出奇的好卖，利润比手表还高！
当然，那些伞都是花色的。
刚开放，很多女同志已经向往彩色的生活，厌倦了永远的一色深。
一小时不到，除了带回来的一批手表特意不露面，要带回海门镇区慢慢卖几天之外，其它全部货物都出手。
回去的路上，管敏义告诉他，那一大一小两根金条换回的货物，刚才卖了近五万块钱。
脑子里一算，就算按照国际金价计算，刨除本钱，都是2.5倍以上的利润！
一万多变五万，私货就是这么疯！
等带来的金条分批全出手后，只这一轮，自个就能有几十万。
之后再循环起来，就算普通贵金属弯弯人不会给出“黄鱼”这样的高性价比，但一年半载后，自个这几个伙计，不说自己，连管敏义他们，就是上辈子记忆里说八十年代初走私的那句:十万贫困户，百万刚起步，千万才算富！
全都会成巨富！
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土豪巨富，别傻不拉几成姓赖的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就没事。
原始积累，就是如此疯狂、迅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