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食心斋笔记
片刻之后，
晋云头顶的黑色开始消退。
最后定格在乳白色，三只异兽也从狰狞变成了祥和，缭绕着淡淡的金色电芒。
晋云的眼睛，再一次恢复了人类的样子。
陈锋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浑身已然湿透，浆如雨下，好像大病初愈。
晋云本人也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得，脸色发白，额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晋……晋……”
陈锋现在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刚才的一瞬间，双方心意相通，他虽然不认识那三只异兽到底是什么，可是，却已经知道晋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总之，不是人。
晋老先生？
晋老魔头？
晋老怪物？
晋老圣人？
晋云嘘了一口长气，从藤椅上起身，缓缓开口：
“没想到，终究还是堪不透生死二字。
既然堪不透，便是吃了十个百个你，也不过苟延残喘。
罢了罢了，索性断了这大宏愿，舍了这求不得的大欲望，离了这滔天的大恐惧，未必不是解脱！”
抬起手，双指冲陈锋眉心轻轻一点。
一点淡金色光芒从他的指尖，没入陈锋眉心。
陈锋只觉得浑身有什么东西被开启了。
五丝淡淡的白气，闪烁着隐隐约约的淡金色的电芒，围绕着他的身体轻轻流动着。
“我也有魔气了？”陈锋一惊。
紧跟着意识到，这不是魔气。
黑色的才是魔气。
来不及多问，晋云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化。
“孩子，我去了，好自为之。”
“晋先生！”
陈锋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手从对方的虚影之中穿过，不留一片尘埃。
他手中的烟斗摔落，里面的烟灰碎了一地。
片刻之后，晋云已经彻底不复存在，食心斋的大厅里，只剩下陈锋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有空气中淡淡的烟味，和还在因为惯性轻微摇晃的藤椅，证明过晋云曾经真实存在的痕迹。
陈锋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烟斗，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头烟斗，没什么特别的，拿在手里，还有残留的温度。
收好吧，算是一点儿纪念。
再次起身的时候，只见大厅墙上的营业执照微微闪了闪，定睛一瞧，法人已经变成了‘陈锋’两个字。
老头倒是安排的很妥当。
“恩？这是什么？”
在晋云坐过的藤椅上，凭空出现了一本书。
那种有年头的线装书，封皮上用五个十分漂亮的小楷：食心斋笔记。
下面是‘晋云随笔’。
书下面还有一个红本子。
房产证……
食心斋的房地产权证书！
名字，是自己，身份证号，也是自己的。
原来，老爷爷还是老爷爷。
虽然这个老爷爷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吃掉自己进补，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把一切都留给自己。
储玲玲说的好像很对啊，既然如此，自己为毛还要天天泡图书馆读书呢？食心斋的位置和面积，论市价的话，绝对能有八位数了。
……
没着急看书，第一时间，在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陌生地方转悠了一圈。
大厅还有上面半层，顺着楼梯上去是半开放式的，打开窗户就是沿街，算是个‘雅座’；
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后院。
院子不大，中央一口水井，一株老槐树，还有个很简易的茶座。
边上是主人住的屋子。
一卧一卫，不算大，但一个人住够了。
房间是那种二十年代上海滩小资风格，欧式大床，转盘电话，
还有一台大屁股电脑。
接着，翻箱倒柜，确认这就是晋云留给自己的一切，并没有系统、小药丸什么的，
然后才重新回到前厅，泡了杯茶，坐在藤椅上，翻开食心斋笔记。
书很薄，也就十页纸左右，打开之后却发现，一个字都没有。
没有字
没有图
也没有夹着银行卡。
每一页上，都是一些毫无规律，横七竖八的涂鸦，还有大片小点的墨渍。
像是顽童随手用毛笔乱画的。
就在此时，那几丝淡淡的带着金芒的‘气’，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缓缓的朝食心斋笔记聚拢过来。
陈锋心念微微一动，发现自己是可以控制这些气的，于是控制着它们，覆盖在这本书上。
气和书上的笔记一接触，那些没有规律的信手涂鸦，忽然‘活了’过来，在书页上来回的变化、组合。
每一点变化，每一次组合，都会产生大量的信息，映入陈锋的脑中。
关于食心斋，关于晋云，关于食心斋的那些客人，
以及晋云在漫长生命之中的重要见闻、感受、领悟等等。
信息浩瀚，每一段信息都庞大无比，如果用文字，根本不是一本小册子能记载完的。
晋云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方式，把这些信息浓缩成了看似毫无意义的涂鸦，通过陈锋此时的气，就能开启和阅读。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锋深迷其中。
那些光怪陆离，那些匪夷所思，那些无限的可能。
在震惊和好奇之余，陈锋更是开始体会到晋云临死之前说的那段话。
堪不透，求长生，欲大自在？
是啊，谁能堪透生死，哪个不想长生逍遥？
……
整整一夜过去。
食心斋笔记的真实内容，实在是太多，一夜时间，也只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大致过了一遍。
差不多等于看了个‘目录’。
书中，修炼法门、炼丹仙术之类实用的东西极少，几乎没有，主要是晋云的心得见闻，但陈锋觉得，这些可能更加宝贵财富。
不过，那些内容目前还派不上什么用场。
打个比方，一个臭要饭的，和马芸和巴菲特聊再多经商经验，也没法解决下一顿饭的问题，还不如给他一份盒饭。
但这不代表马芸巴菲特的商业经验无用。
在全书的最后，有一个真正实用的能力。
移情指。
就是晋云干掉大叔魔性的那一指头。
并不是移山倒海，杀人无形的法术。
移情指，吸收魔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