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审判日
“这是我们最想看到的！”
“步行者，死吧！”
联合中心欢呼着——第四节过半，谢候为找队友着了魔。
他的心中有些偏执，可以说，他情绪化了。多年来，他改善了许多的缺陷。
不稳定的远射、体能、身板、低位进攻...可以想到的缺陷，他都改善了。
这些东西，有硬条件，有软设施。
可是个人的脾气，却属于玄学。
有的人出道是什么脾气，以后就是什么脾气，一辈子不改还洋洋自得；有些人则在生涯的关键节点因某件事情突然变了脾气。比如奥拉朱旺。90年代初的火箭几乎和奥拉朱旺缘分到了尽头，而后者在联盟里臭不可闻，不服管教、暴脾气、和队友吵架。
1990-1991赛季，众所周知公牛王朝的首冠赛季，奥拉朱旺沾了公牛的王朝鸿运，眼部被其首发中锋比尔·卡特莱特打到骨折，不得不缺席25场。奥拉朱旺带着愤愤然的心情离开赛场。想必，当时的大梦，心中必然有几分如将近30年后的吉米·巴特勒一般的“你们TMD需要了！”执念，他一定想看队友出丑。
然而——等他回到球队时，发现一切照旧，奥蒂斯·索普和肯尼·史密斯的挡拆甚至更好地串联起全队。火箭还以52胜结束了赛季——这是他入队以来从未达到过的高度。同年4月，4月，他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一个“H”开始信仰***教，后来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亲和、冷静，像战神一样可靠的奥拉朱旺诞生了。
谢候是什么脾气？多数情况下，他很冷静。通常不会动怒，甚至，他清楚愤怒对球员的临场发挥有多大的影响，他屡屡在球场上激怒对手，致使对方发挥失常。同时，一路见证他成功的人也都知道，他对自身的实力自信到了不相信有什么是他在球场做不到的。
五年四冠的荣誉，加强了他的自信心。
事实上，他就是地球上最好的篮球运动员。
许多和他一起打球，当他的对手，乃至名宿都认为他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强的篮球员。
这样的人，没有信心才是怪事。
他的信心，源于他的强大，源于他的荣誉，源于他不服输的性格和对手越不希望他做什么他越要做的倔强。这种性格是好的，但也会走上死胡同。他走过很多次，但当时的对手都不如今日的公牛强大。他所代表的步行者，也不像今日这般孱弱，极度地依赖他。
他开始情绪化地去做一件对方不想他做的事情，有两个人可以阻止他。
克莱尔，或者不打“一星四射”的帕帕卢卡斯。
克莱尔已经奔赴达拉斯，帕帕卢卡斯在“一星四射”的体系下只是高效的射手。甚至，帕帕卢卡斯可能觉得谢候寻找队友传球的路子是对的。
没有人可以阻止谢候了。
他为了正确的理念犯下最大的错误。
这一刻，一个最具代表性的回合出现。
公牛的防守从针锋相对到轻车熟路地流畅感，花了大半场。该回合，他们决定逗一逗谢候。
弧顶位置，谢候的进攻遭遇了保罗和布鲁尔的双人包夹。为包夹他，保罗放空了底角的帕帕卢卡斯。
谢候自然会做出了他所认为最合理的选择——将球传给帕帕卢卡斯，因为当对手夹击的时候，那么场上一定有队友是处于空位状态。保罗和帕帕卢卡斯对位，保罗来包夹他，希腊人一定空了。
希腊人确实空了，他接到球，作为步行者最倚仗的外围射手，他是除了谢候之外，在这场比赛里第二个能投进三分的人。
凯文·加内特的价值显现出来。
他威胁不到帕帕卢卡斯的传球，但他的扑防，他的速度，他的身材，他的弹速，让帕帕卢卡斯不敢出手。
希腊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当他往内运球的时，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他突破进去，加内特关门，霍华德“打狗”，双重威胁，惊得他向外线传球。
慌乱地出球，失误了。
即便这个球没有失误，阿泰斯特能够接到，也根本没有时间完成出手，因为希腊人传球的瞬间，进攻时间只剩下1秒左右，再去责怪其他球员准备不足已经没有意义。
帕帕卢卡斯失误的时候，步行者已经落后公牛16分。
末节过半，胜利的天平，将站在胜利一边的公牛托得越来越高，步行者即将落入山谷。
最终的结果，已无悬念。
比赛结束前2分钟，步行者换下主力，提前宣告天王山之战的结局。
TNT演播室里，几大天王为步行者犯下的种种错误吵翻了。
巴克利认为谢候传了太多的球：“我知道他想找到队友，但他真的应该更加主动地攻击篮筐！”
“找到队友，自己进攻，两个选择都没错，但亚瑟没有成功找到队友，他迷失了，他的队友也迷失了。”
“汤姆·锡伯杜毁掉了步行者的冠军体系！”
他们寻找着责任人，“魔术师”·约翰逊等现场平静下来才说道：“每个人都有问题，但我觉得，问题最大的是支撑起步行者的体系。雷吉，你说得对，他们的冠军体系已经瓦解。”
“步行者如今的体系，将这批角色球员的投射能力最大地发挥了化，也确实掩盖了整体阵容天赋不足的缺陷。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不乱打、失误少、基本不会有随意传球或脑子一热顶着防守投篮的现象，因为全队上下都清楚他们没资本这么打；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球员或却多或少养成了习惯，只要对方防守扑上来就传球，对于自己的投篮缺乏信心也不敢承担责任，反倒不合理了。”
魔术师用他的柔和声线轻描淡写。
“依你们所见，两天后的Game6，是步行者本赛季的最后一战吗？”演播室的主持人厄尼·约翰逊问。
所有人都想说是，但他们不确定谢候会不会创造奇迹。
谢候的强大，已经在他的拥簇心里建立起无畏的自信。而公牛给步行者的压力，也确确实实让众人有种王朝将被颠覆的预感。
“如果下一场真是步行者的最后一场，我相信，亚瑟不会让我们失望。”米勒说。
3比2
谢候领着34分15篮板3助攻的数据走出联合中心，带着2比3的大比分回主场。
今夜并不平静。
谢候的队友们，遭到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指责。
他们看起来没有给谢候带来任何的帮助。
西奥·帕帕卢卡斯是最正常的那个，全场射进3记三分，他直接用外线投射来建功，并不以突破造杀伤或者吸引包夹后为队友制造空位机会；
史蒂文·亨特是纯粹的吃饼型内线，得分基本靠挡拆顺下后的篮下终结或二次进攻，时不时还有“黄油手”现象出现；
蒂姆·托马斯——疯狂的谢候球迷给出评价：空位都不进的老废物还是趁早退役吧；
罗恩·阿泰斯特，天王山之战全程隐身，如果不是第四场立下泼天大功，他会被喷到明年的今天；
至于其他人...除了谢候，没有人能免于责难。
谢候以55%命中率砍下34+15，再加上他凌驾于全队任何人，以及公牛阵中任何人的数据，季后赛开始至今场均35分15篮板8助攻3抢断3盖帽，虽然每场比赛有5次失误，但以他肩负的压力来说，5次失误根本不会让人挂怀。
追随谢候夺冠的功臣一个个被吊上十字架审判。
疯狂的球迷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不是谢候不行，是这群人不行。
并没有人思考，这些曾在五年四冠的征途中发挥过巨大作用的球员，为什么突然不行了？
还好，赛前一天，审判达到极致的时候，谢候上网发现了这件事。
他在谢特上发了一大段话。
最关键的一句话是：“你们在羞辱我的队友，等于是在羞辱我，同为败军之将，我有什么资格免于被骂？我的数据很好看，但我们输的凄惨，从乔治·麦肯时代开始，有哪个打出亮丽数据却遭遇惨败的明星能说自己毫无责任？Game5的失败，责任在我，我应该负责。现在你们统统闭嘴，系列赛还没结束！”
谢候发出的谢特，缓解了球迷的愤怒。
但审判并没有停下。
脑残粉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们必定要找出一堆人来背锅。
可以说他们对谢候“爱得深沉”，但这种盲目的爱，认为偶像是无垢的爱，是可怕的，也是当事人无法承受的。
自古以来，打了败仗的将军，哪个问责的时候不是首当其冲，XX输了，XX没输的说法不仅傻逼没头脑，而且极其无耻下贱。
5月15日，步行者迎来了真正的审判日。
“对不起，这几天你们替我挨了很多的骂。”
银行家人寿球馆的主队球员通道，谢候郑重地向每一个队友道歉。
“我们危在旦夕，那些蠢货一直在扼杀我的自信心，我无法想象你们这几天过得有多难，我不知道你们此刻有多大的压力。”谢候说，“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为这一切感到抱歉。”
帕帕卢卡斯说：“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为任何事情道歉。”
“不，我要道歉，不仅是为这些bullshit，更为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道歉。”谢候看向他的队友，闪亮的眼眸，自信的神采，语速均匀地说，“很抱歉，即将和你们共赴战场的是‘亚瑟’。是威尔特·张伯伦、是奥斯卡·罗伯特森、是里克·巴里、是阿德里安·丹特利、是迈克尔·乔丹、是科比·布莱恩特、是阿伦·艾弗森、是一个被逼到死路也不会向你们求救，将球传给你们的人。我为此道歉，希望你们理解。”
“不要当这些人，这些人都是输家，他们都曾因为不传球在半决赛输球。”老将蒂姆·托马斯说，“就做你自己。”
“不传球的亚瑟，也是亚瑟。”
“是的，也别道歉，你不需要道歉，我们所有人都指着你带领我们前进。”
“亚瑟，让芝加哥的杂种们看看吧，不传球的你有多强！”
谢候应该鼓励他们，这几天，他们遭受的辱骂与折损，可能比他们过去的所有人生都要多。让谢候难过的，是那些漫骂人。对他队友攻击的最凶猛的，不是其他球队的球迷，而是他的球迷。
他们攻击他的队友，只是想把谢候和他们区分开来。
一直以来，谢候的球迷都是步行者最坚硬的后盾。他们不但支持谢候，爱屋及乌也会支持步行者的其他人，但如今，他们在为也许即将到来的失败做切割。将谢候从这群人身边分割开来。
如果输了，也是他们输，谢候没输。
谢候对此深恶痛绝。
当队友鼓励他，支持他的做法，每个人都带着期待看向他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吧。”
谢候伸出了手。
他的队友将手臂逐一叠过来。
“你们的信任，我感激不尽，我们上！”谢候高喊，“123！”
也许这是他们本赛季最后一次喊出“IND”！但他们每个人的声音都是那么洪亮，那绝非一支准备迎接失败的球队应该有的气势。
如果今天是最终的审判日，那么印第安纳步行者队，五年中四次夺冠的王者之师，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任何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