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限
一年后。
这一日，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两百米之外，独孤求败一身剑气冲霄。
在他身边，渐渐形成一股强风，这是剑气导致的强风，如同漩涡，将地上青草席卷。
他衣摆随风飘起，目光凝视着两百米外的易天横等人。
易天横等人何尝不在凝视着他。
独孤求败眼神充满孤寂的哀伤。
他这一生，自十六岁那年失去红颜挚爱，便一直形单影只；
有绝艳的惊才，却被末法的天地禁锢；
爱剑爱到骨子里，却遇不到能让他出剑的人；
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剑气透体，再也不敢靠近亲近的人。
总之，他这一生，就是“孤寂悲凉”的写照。
今日，是他的大限之日，他忽然觉得，这一日来了也好。
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一个算是半个弟子的小龙女和那只憨傻的小白，他淡淡一笑，晚年有他们陪伴，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你们走开点，今日我要大展身手。”
声浪滚滚传开，直到两百米外三人的耳朵里头。
“师父要使出败天九剑了！”
王重阳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使出败天九剑，只会加速独孤求败的衰亡，但他知道，不使出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他内气透体而出，将易天横、小龙女和小白鹿裹挟，瞬间退后百米之外，接着几次闪身，到了更远的地方。
独孤求败见状，开始缓缓闭眼。
“轰”一声巨响！
一柄巨大的、透明的剑出现在他身上，有十来米高！
由剑气凝聚而成，凌厉的气场冲天而起。
这下子飓风变的更加狂暴，将草、石子统统裹挟到剑体之中。
剑体有了凝实感。
悲伤、震撼的感觉充斥易天横的心田，同时他对独孤求败的崇拜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未拜师之前，独孤求败给他的印象还在那几行字之中：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悔恨无已，乃弃之深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那时的独孤求败虽然是个剑道大师，却仍然属于可追赶的范畴。
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相逢。他已经超越世上一切高手，人间再难出现第二个独孤求败。
换做是绝天地通之前，他能肯定独孤求败也同样会站在剑道的巅峰！
凝实的剑体非常巨大，有两米宽，十来米长，原本是透明状，渐渐被草和石头充盈，现在有了实体。
独孤求败睁开双眼。
两道精光射出！
眼睛似乎也包含了两柄锋利无匹的剑！
易天横尤记得，当初木屋第一次相见，独孤求败以目击术让他和小龙女两人流泪。
此时这两道精光没有针对他们三人，但他们也感觉出其中的威能。
“我独孤求败一生追寻剑道，不服天地禁锢，以毕生之力领悟出了这败天九剑。
今日，便要让这天来尝一尝。
败天九剑第一式：龙卷风云。”
独孤求败整个人在上升！
那柄凝实的剑也在上升！
周围狂暴的风也越来越狂暴，如同一头陷入无尽怒火的真龙，在向天嘶吼：为何禁锢我？
剑光爆裂，一挥砍向乾坤大阵，顿时一股宏大无匹的剑气发出，裹挟草石、狂风、平湖的水汽，以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冲向乾坤大阵。
这是易天横自穿越以来看到的最高战力！
什么什长庞义，什么伯长高长空，统统靠边站。
原本他最敬服伯长高长空，但如今有师兄王重阳珠玉在前，尤其是独孤求败这个在世仙人，高长空虽强，也算不了什么了。
或许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没想到师父到了这等境界，这数十年我跟在他身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王重阳担忧且慨叹，又佩服又无奈。
“这一剑开山虽然做不到，但断河却绰绰有余。只是破乾坤大阵可以么？”
后面那句很轻很轻，易天横和小龙女几乎听不见。
对于独孤求败来说，乾坤大阵就是天，他的败天九剑就是要用来破乾坤大阵的。
那一道恢弘无匹的剑气冲入山林之后，发生了很奇特的现象。
剑气到了山林。
山林上空泛起气浪，如同平湖被微风吹拂，生成的清漪。
那冲天的剑气碰上气浪，竟然入水无声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
易天横震惊。
这让他想起剑林里头的那个老头，以基础剑法轻轻松松就破了他的流云剑法。
举重若轻！
不错，大阵应对独孤求败的剑气真的如那老头破他的剑招一样，举重若轻，或者云淡风轻。
独孤求败发出这一剑后，淡淡地看着乾坤大阵，
他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种情景！
眼神很平淡，身上的剑气除了越来越浓烈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柄巨剑还在，依然很透明，气势依然恐怖。
“败天九剑第九式：天剑横空。”
独孤求败的声音缓缓传开，在这一片天地回响。
“不好！”
王重阳脸色大变。
“师父要孤注一掷，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易天横皱眉，这意味着一剑之后，独孤求败就要走了！
一道亮光闪过。
三人包括憨傻小白鹿统统低头，易天横抱住小龙女，用后背替她挡住光芒。
三人没见到那道光茫发出之后的情况！
但过了许久，远远可以见到那里仿佛被犁出了一条深沟！
至于独孤求败去了哪里，三人心知肚明，他用上了自己的精气神，已经化为那一剑了！
但乾坤大阵却没有丝毫变化！
三人心里感到悲哀！
独孤求败苦苦追求了一辈子，终究还是破不了阵！
人活在被禁锢的天地之中，要想打破天地禁锢，太难了，无异于山里的石头要砸烂那座山。
易天横看向远处那座至高的山峰，独孤求败说过，那是十二金人之一。
金人能镇压天地灵根，岂是一个四品武者能匹敌的。
但这不会阻碍他敬服独孤求败，因为人可以被奴役，但心不能不向往自由。
这是生命的真谛！
王重阳道：“其实师父早就知道乾坤大阵是破不了的。
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天底下还有十一座，它们是一个整体，人力是无法撼动的。
师父是自知寿元已尽，才尽情释放，这是知其不可而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