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９章 致命气息
白涟舟倚靠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缓缓苏醒过来。
在他身后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像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般向后延伸。
在洞穴之外的空地上阴翳蔽日，他站起身来，却发现身边是无数碎裂的尸体和碎骨，交错堆叠在他周围，地上的血液早已凝固成黏糊糊的红褐色......
少年的胃猛地一阵搅动。
在他不远处，几双眼睛正悄无声息的靠近着。白涟舟马上警惕的看过去，一群野狼呈包围状，虎视眈眈地收拢着包围圈，向着猎物一步步靠近。
白涟舟立刻看到狼群身后的一具尸体——那是一只足有地表生物两倍大小的羚羊，瞳孔漆黑，浑身的羊毛被血液和污渍染得红一块黑一块。
而那具尸体旁边，两头小狼蹲坐在那里，边啃噬着腹腔中的肠子，边抬起眼睛，冷冷地盯着少年的脸。
骨碌碌......
一颗羚羊眼珠滚落在地上。
周围一片死寂。
白涟舟心下惊慌，四处寻找着格温德林和凛夜的身影。
身后是洞穴，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楚。同样，他也没胆量直接冲进去。
然而，那群狼中的首领确实饶有兴趣地看上了自己这个猎物。
它的后抓刨了刨土，警惕地看着白涟舟周围的环境，狼眸中的寒光仿佛是死神在这里掠过的最后一片地狱。
白涟舟瞬间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终于，狼群的领头狼确定了猎物是孤身一人，下令似的嘶吼一声，群狼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少年心中的底线终于崩溃，惨叫一声就往身后的洞穴中跑。
洞穴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地面也湿哒哒的，有些粘脚。
白涟舟不知道跑了多远，一个趔趄滚到了地上。
他再回头看那洞口，群狼却好像对山洞中的东西有所忌惮，纷纷停住脚步，向内张望着。
惊魂未定，这才敢稍作休息。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着洞穴内的空气，微弱的光亮让他有些恐慌。
伸手摸着兜里的镶银法杖，这种时候，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这传家宝能陪伴着他了。
洞口到白涟舟所在的洞底，距离应该很远，但是那些血红的狼眸却似乎近在咫尺。
但是，出于一个少年的第六感，他似乎能够感觉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
他朝洞穴的深处一步一步走去，努力靠自己的感觉辨别着方向。
就这样猫着腰，又在黑暗之中走了一会儿之后，白涟舟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道光束便向他的方向找过来。
光源尽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涟舟？是你吗？”
“凛夜？师兄！你在哪里？”
窸窸窣窣，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之后，光束晃动几下，突然化作一颗颗光球散落在周围，洞穴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点点褪去。
凛夜的脸出现在了白涟舟面前。
“师......师兄，你受伤了？”
离近之后才发现，凛夜身上有刚被撕开的血肉的痕迹，此时正在缓慢地愈合着。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白涟舟冲上前来查看师兄的伤口。他原本洁净的衣服上满是血污和尘土，想必刚才一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搏斗。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在山洞里面被几只小灵兽偷袭了。”凛夜咬着牙，抚了抚袖子上的灰尘，“你掉哪去了？”
“山洞口。”
“没和格温德林一起吗？”
“你也没见到她？”
师兄弟俩面面相觑，都慌了。
“我刚一睁眼就有一群狼围着我，跑到山洞里才甩开了它们......我以为你们两个是在一起的！”
慌张之中，白涟舟粗略回忆了一下，山洞口是没有其他人了，格温德林不可能出现在洞外，亦或是说，他没觉得狼群之外还会有其他人......
当时的他，只想着抓紧跑，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可现在......人不见了？
凛夜叹了口气，严肃道：“九幽迷城中的灵力场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被零售埋伏，单独行动太危险了。”
“那，那怎么办？”
少年焦急地看着师兄，觉得他总能在绝境之中想到点什么办法。
结果凛夜双手合十，喃喃地念着：“创世神保佑，厄运神保佑......”
“保佑你个头啊，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虔诚过。”
这可太自欺欺人了，白涟舟不免有些情绪低落。
“师弟，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咱们先找到她在哪，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白涟舟一口回绝了：“绝对不行！万一格温德林根本就不在山洞外呢？那群狼还守在洞口，咱们原路返回岂不是找死？”
但理论上，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同时，凭借微弱的光亮，他们能看到前方有一条笔直的路，沿着这里，能够到达洞口。
这个角度不算陡峭，不需要攀爬，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材质。
“咳咳......有件事儿，我得提前通知你一下。”凛夜僵在原地大约三秒，回头对白涟舟说。
“嗯师兄你说。”
“就是......你师兄出门前忘记喂猫了，樱桃它......貌似不太愿意出来打架。”
望着凛夜那略带怯懦的表情，白涟舟立马泄了气：“算了算了，就凭咱俩和小小白，能打得过谁啊！”
“哎，师弟，”凛夜又向前探了探身子，开口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离开这里！看得见的狼群总比看不见的灵兽强，哪怕外面是上古灵兽等着咱俩，我也不愿意在这破山洞里转悠了。”
白涟舟呸了一口，骂道：“你个死乌鸦嘴，我谢谢你，没踩到尸体就算不错了！”
“胆小鬼！”
凛夜正想回头拌两句嘴，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脚下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腾”一声，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周围的光点随着他的摔倒也开始摇摇欲灭起来。
“哎哟......”
凛夜正要直起身子骂白涟舟，结果手一伸，撑起身体的那一瞬间，突然摸到了一截冰冰凉凉的枯骨。
光芒骤然一亮。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截大型生物的骨骼。在微弱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还好意思说老子乌鸦嘴。”凛夜骂了一句。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跳动的心，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枯尸。
“死了很久了。嗯，还好不是人。”
不知为何，一向胆子不大的白涟舟这时候也并不害怕。这洞穴之中，无非就是灵兽、灵兽尸体、人类尸体三种，估计活人有且仅有他们三个，现在还丢了一个。
有了光亮，白涟舟搀扶着凛夜靠在一快岩石上，安慰道：“你还是别折腾了，这山洞古怪得很。”
凛夜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当然知道！这洞穴之中岔路非常多，灵兽也是千奇百怪的，刚才扑咬我的那几只，我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好不容易才勉强靠着微弱的灵力感知走到这里......”
“若是还不能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了......”
这句话让白涟舟心里紧张了不少，他犹豫了一下，语气劝慰道：“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在这儿休息，不要到处乱跑，等格温德林来找我们就是了。”
“她一个女孩子，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你也爷们不到哪去，别瞎逞能。”
凛夜抽了抽嘴角，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语气可怖地对白涟舟说道：“喂，师弟......师父给咱们战神之盾，不会就是为了防这一劫吧......”
白涟舟顿时心惊胆战。
“不能啊......师兄。”
从刚刚苏醒过来，他就连滚带爬地逃亡，知道遇上师兄才算是松了口气。但方才经凛夜这么一提，白涟舟猛地想起几天前溶魅将战神之盾交给他们时的模样......
“师父这是预备好了，连他也抵挡不住你的厄运呀。”凛夜长长地叹了口气，乐观道：“不过你小子，呵呵，倒是挺有意思。”
白涟舟没心情跟他逗趣，心想师父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了些，可说话从来不会出现前言不搭后语，解释不清楚的状况。偏偏到了攸关两位灵使性命的话题上，开始闪烁其词、糊弄了事。
很快，凛夜的低笑也在这压抑的气氛里消散了。
“师弟，你说出口的倒霉事里，有没应验的吗？”
白涟舟僵硬地转过脸来，说道：“貌似......没有。”
“那看来，咱们兄弟俩是栽在这儿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凛夜脸上却没有丝毫大难临头的表情，反而打趣道：“哎，你这天赋挺有意思啊，是张口就来，还是有感觉了才能说出口来的？”
白涟舟扯着嘴角，回道：“往往是脑子过电，一瞬间，有时候不经意间就说出来了。”
“要不，你随便说点什么试试？”
凛夜一挥手，光点迅速向二人的方向聚集而来，登时形成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光亮区域，而其他地方，宛如一片无尽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