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 今日方知天家手段矣
风吹着湖面,船周围荡着水晕,文寻鹏真的是明白了。
他并不知道,在未来,财政收入渠道很多,但是他明白,在现在,财政收入,无非就是粮盐二条大渠道。
可以说,无论是地方还是朝廷,都依靠这个。
与之相对,是官俸和吏俸越来越薄,这并不是说官俸厚就好,但无论是官是吏,往往薪水只有实际所需十分之一。
特别是吏,官府要养一大帮小吏衙役门子仵作巡丁,可工资仅仅是工食银,所谓工食银,顾名思义,就是吃饭的基本费用,每年才4.8两,甚至皇帝还想把它完全取消。
换句话说,就是除各级官员,非领导职务序列的所有吏胥,自即日起义务劳动
幸亏在这世界,大臣劝谏住了。
为了活命,为了财政运转,地方上不得不想办法分润。
浮收、勒折、漕规、藩费。
其中藩费最大,就是说,按照潜规则,过手项目,就得给十分之一的藩费,而现在过手最大项目之一就是粮仓。
粮仓年年卖出,买入,折旧,军队,郡县,官员,都依之生存。
文寻鹏就算智技百出,从没有这角度思考过问题——个人贪污可以杀,官贪国贪又如何?
或者明确点,国家贪了地方和吏胥的钱,不给经费,不给薪水,地方和吏胥怎么办?
这问题文寻鹏苦思冥想,越想越毛骨悚然,站着怔了良久,才苦笑的说着:
苏子籍还是微笑,摆了摆手:
私怒就是个人,杀了废了就是了。
众怒有点能量,但是也无法持久。
可阻挡或破坏了体制,那每运转一天,体制就会痛一天,此恨漫漫无期,就算压住,也只是引而不发,一旦对景,立刻爆炸了。
文寻鹏细细想了,终于想明白了,心里冰凉,他自觉自己国士无双,可在皇帝和太孙手段中,又如稚儿一样。
上位者要杀人,最上等的就是这手段——让人查这等看起来是贪腐,实际是官府实际运转必需的案子。
获罪于体制,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苏子籍不禁一笑,本在船舱里散步,现在站住了脚:
苏子籍笑着:
文寻鹏品味着这位太孙的话,心悦诚服的点首。
「其次是我顶住压力,硬是推行下去,杀的人头滚滚,
几百官的乌纱帽扫地,可实际能解决问题么?」
文寻鹏脸色变得苍白:
苏子籍点点头,隔窗望着外面湖面,脸色已没了笑容,幽暗的光亮下:
见文寻鹏恍然又惶惶,笑着:
文寻鹏品味这三点,心悦诚服。
这样体制有了,利益有了,反腐也有了。
最重要的是,天下有识之士,自然知道太孙的手段。
苏子籍一挥手:
苏子籍隔窗望着外面的水面,端着茶杯平静地说着。
无论张岱是千古清官忠臣还是国之巨蠹,走到这步,非杀不可。
文寻鹏蓦地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一个时辰前,苏子籍还对张岱,不过片刻,张岱已几无生路。
宦海浮沉,如此令人惊心!
虽文寻鹏心中慌乱,躬身称是,说:
说到这里一笑,郡县官配合,自然知晓,不配合,就问罪,这没有啥可说的。
文寻鹏完全平静下来,细想了想,说着。
文寻鹏躬身应着,见着太孙无话,就移步出来,被空旷湖面凉风一吹,本是轻爽,却略带着忧郁。
「今日方知天
家手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