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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份产业:

小说:与权臣为邻 作者:雾十 更新时间:2017-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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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什么意思?!”张独借机找茬。明知道鹦鹉是谢介的,他看着的人却是房朝辞, 颇有想指责房朝辞招待不周的意思。

  “是我家二爷不懂事……”谢介自然不能再让房朝辞给他出头, 他站了起来, 破天荒的想要主动对谁让一步。

  张独的神色却还是不见好,世家出身的他, 其实对闻氏也是隐隐带着一些瞧不上的, 就像是一个老牌贵族总会对暴发户嗤之以鼻。他一开始不敢惹谢介, 是因为听说了太多有关于谢衙内混不吝的传说,如今一看, 这位世子也没什么嘛。甚至隐隐了有一点连传说中的谢豚儿都对他以礼相待的诡异快感。

  有些人就是这样, 你强他就弱, 你稍微谦逊一点,对方却反而会蹬鼻子上脸,往死里踩你。

  谢介秒懂了张独的脑回路, 还没压下去的脾气瞬间就又窜了起来,甚至还拔高了不少。他是因为这是房朝辞的宴会, 才会想要先息事宁人的, 但若张独这般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谢介什么都吃, 就是不肯吃亏, 一点都不可能!

  “……但你也不应该和一只鹦鹉计较啊。那边那么多人,你又如何知道二爷指的就是你?”谢介昂着下巴,“这不是上赶着对号入座,纯属找骂嘛。”

  谢介说最后一句时的声音很小, 但是个人都能明白他的嘟囔,他也根本没有遮着掩着的打算。

  谢世子从来都是这般“敢作敢当”,能正面怼的,绝不背后逼逼。怼不过的都要想辙找回场子呢,更不用说这种很容易对付的小角色。

  “好了,好了,”南师叔站出来打圆场,广袖一甩,明明也没有多大的年纪,偏偏就给人一种德高望重的神秘感,“都少说两句,那鹦鹉不过是个扁毛畜生,再通人性也不可能是故意的,怎么还认真上了?不过一笑了之的事情。”

  然后?

  然后就只能真的一笑了之了啊。

  南子我(南师叔的字)这话已经偏心偏到没边了,还故意卡在张独还没有回嘴之前,不把张独憋出个好歹才怪呢。但众人还是选择了故作不知,顺应的一起笑了。很简单的道理,谢介是公主子,还不是一般的公主子,亲娘在为国作战,又圣眷正隆,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们除非疯了才会去招惹谢介不快。县官不如现管啊。

  这章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张独坐回原地后,差点给气成个蛤-蟆,一身绿皮,倒也合适。他一会儿想骂房朝辞,一会儿又觉得是谢介没事找事,最后又回到了……他南子我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说算了就算了?

  张独师从另一派的大儒,这位大儒的江湖地位与陈老在伯仲之间,颇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宿命感,两人面上和气,实则从书院斗到了弟子,从前朝到本朝,暗暗较劲儿了一辈子,门下的弟子之间也延续了这份争斗之心。而从辈分上来说,张独与南子我是同辈的。不管南子我的学问有多高深,在张独看来他和他才该是平起平坐。张独很嫉妒南子我能够一呼百应,而他却不受重视。

  怎么想都是那房朝辞的错!若没有他,自己当年肯定能高中状元,一鸣惊人后彻底响彻大江南北。若此计成行,如今自己又怎么会遭遇这些冷遇?说不定住在谢介旁边的就自己,和谢介做朋友的也是自己……

  不对不对,他才不稀罕搭理谢介呢!

  张独吃不到说葡萄酸的想着,他就看不惯这些整日听着靡靡之音、没有半分上进的宗室,发家不过几十年,骨子里就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还真就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张独越想越偏,后面已经是彻底不要逻辑了,还非要整个道德制高点来显示自己这不是嫉妒,只是就事论事。

  也算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可以。

  但是不得不说,张独的运气还是很好的,他都这么想了,还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遇到一个真这么想的儒生。

  他俩能遇上,还是因为南子我出的题目。

  南名士出题出的很随性,并不拘题材格式,本意就只是想让大家能够更加方便展现所学。想要露脸的,只需要把自己最擅长的拿出来就好。学子也很领这份情,某足了劲头的想要用自己最好的本事来拔得头筹。

  而由于文帝在世时喜欢作画,不少学子当年都辛辛苦苦学了一笔好丹青,如今题目又是因先帝而来,倒是有不少人都有志一同的做起了画。

  有个儒生姓林名生,本也想作画,却看到大家都如此,一时又有些为难了。大家都画,他的画也就不新奇了,又肯定不是最出彩的,这该如何是好?

  旁边有不怀好意的人暗中与他商量,实为撺掇,张独的画功很不错,还得过文帝的夸赞,不如他来画,你作诗。

  林生一想也是个办法,就主动凑了上去。

  “诗画配合也得新奇才好。”张独的脑子其实也很灵活,并没有真的太智障,他一语就道破了林生心中的那点想要独占鳌头的小心思。

  “能新奇在那儿?”林生不耻下问。

  张独冲他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好,好,好。”这是林生听后的反应,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仿佛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十拿九稳。

  林生是个忧民忧国的儒生,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却也是真的对朝廷的不作为痛恨异常。

  所以从一开始,哪怕没有中间与谢介的种种插曲,张独也早已经盯上了林生,想要给房朝辞送上一份大礼。

  张独投其所好,对林生说,你不觉得这次的雅集哪里不对吗?房朝辞待客所费奢靡,宗室子谢介又嚣张跋扈,名儒显贵不谈国事,只一心说起了教虫蚁的小道,实在是、实在是让人痛心啊。张独很会临场发挥,刻意把自己刚刚和谢介的争执套上了爱国的大帽子。

  而爱国小青年林生还真就吃这一套。

  “对啊对啊,这样是不对的!”林生的情商实在是不算高,耳根子还软,不过一腔的报国之心倒也足够热枕。所以才会三言两语就被张独骗了去。

  爱国,在真正热爱的人心中是理想与正义,在小人心中就只是牟利的手段了。

  如今大家基本都在埋头写诗作画,并没有谁有空去关注林生与张独之间的官司。倒是根本不打算下场比试的谢介把他们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楚。谢介暗暗拉了拉房朝辞的袖子,想让他堤防一二。

  房朝辞也看到了张独那边的事情。他对谢介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又小声在他耳边道:“他还不值得我费心思。”

  房朝辞说的很慢、很轻,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特殊的韵律,划过了谢介的心尖。

  小世子看上去是个大顽主,实则玩的只是吃喝,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免有些脸红心跳。

  房朝辞低声笑了笑,还是没忍住,在众人看不到的桌下,捏了捏谢介的手,绵软,微凉,就像是他的唇。

  把玩了有一会儿,房朝辞才乘胜追击,给谢介耐心的解释了一下他和张独之间的事情。

  张独嫉妒房朝辞,是因为张独是真的处处都赢不过房朝辞,费尽心思也赢不过的那种,就像是当日谢介那么努力的跳起来,也只能最高踢到房朝辞的膝盖,有些事,真的是人力所不能弥补的。

  人们只会去关注比自己强的,又怎么会去在意这种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的?

  所以,张独可以和房朝辞过不去,房朝辞却不能明面上自降身份的去和张独争斗,那就是牺牲自己成全对方了。

  这么说吧,他们俩人本就是云泥之别,张独想要造成自己能和房朝辞又或者南子我齐名的假象来提身价,房朝辞和南子我却不可能从张独身上得到什么,甚至会给人一种降格的感觉。所以,他们必须让旁人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与张独的区别。

  好比房朝辞,他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虽然当年他与张独是同届科举竞争,但这几年内早已有了不同的发展和进步,他们已经不在一个量级上了才行。

  否则这张独就会像一块狗皮膏药,黏上来就撕不掉了。

  待三炷香之后,敲锣示意,所有人停笔。

  众人开始纷纷各自展示自己的自信之作,待大家品评之后,再给在场的人传阅。连夸人都要夸的引经据典,成语互飙。

  谢介明智的跳过了这个环节,他既写不出来好诗,也想不到夸人的好词,更重要的是,他看见那些酸句就头疼。

  幸好,在场的人也没指望过年十五的谢世子参合到这种事情里,哪怕在大众的意识里,十五岁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可谢介偏偏是个例外。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反正就是能很鲜明的感觉到谢世子还是如赤子一般,与他们不一样。

  张独与林生合作的作品是最后才展示出来的,很符合张独的个性,他总想要压轴,出个风头。

  不过,其实“压轴”这个词,本意上并不是指最后一个出场,而是倒数第二个。最后一个出场叫送客。

  不管如何吧,反正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张独的画是很正常的山水画,能依稀看到凤凰山,和凤凰山上绕着圈飞行的鸽群,也就是神宗的爱宠。画面内容中规中矩,不新奇,却已经足够看到张独的丹青功底。总有那么几个极品会创作出超越他们人品的作品,哪怕是谢介看不惯张独,也不能否认张独在绘画方面的天赋。

  然后,众人终于看到了画旁的那一行题诗:

  “鹁鸽飞腾绕帝都,暮收朝放费工夫。何如养个南飞雁,沙漠能传文帝书*。”

  说这是诗其实有点牵强,应该说是打油诗,字面意思很简单,连谢介都看懂了。这是在骂他小舅不务正业,养鸽子为乐,却丝毫不考虑文帝战死的国仇家恨。

  倒也算是点题了,既有文帝,又有宠物,还有现下江左的景色。

  可是……

  联系诗中的内容,怎么看怎么讽刺。讽刺了今政,讽刺了房朝辞,更是让在座的人都觉得脸上隐隐有点疼。在国破的现在,他们还在这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展豁然是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不满的:“简直不知所谓!”

  “我还没说你沽名钓誉呢!”林生觉得所有人都很虚伪,包括人人称颂的房朝辞。他有这个空搞雅集,不如多费些心思想想怎么救国救世。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道德绑架了。总不能国家出事了,大家就只能顾着忧愁,其他什么都不能在做了,对吧?而且,不是忧愁的人就一定能做出什么,也不是还笑着的人就一定做不出什么。在艰难险阻之时,还能笑着带动气氛,令所有人振奋,这难道不是一种贡献吗?自古还有歌舞劳军呢。

  “我沽名钓誉?”展豁然彻底炸了,“我沽名钓誉?我在朝堂上差点被那群老爷子骂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因为赞同房朝辞的上书,被我爹赶出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场面随着展豁然的话,瞬间炸开了。

  “上书?”

  “什么上书?”

  “可是最近建议换都一事?”

  谢介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日和房朝辞的抱怨,不怪他自作多情,谁在这种时候都不可能不想到自己,他侧头看着房朝辞,认真道:“不要骗我,你做了什么?”

  仔细想想,今日雅集上来的大多都是年轻人,辈分最高的是南子我,要么就是淡泊名利不怎么沾朝政的真.名士。而真正当朝掌权派的官员,几乎都只是送了礼,或者派子弟前来,大多看的还是谢介的面子。这其实就是一个信号,一个文臣集团在敲打房朝辞的信号。

  “我没做什么啊。”房朝辞笑了笑,还是那么从容,仿佛任何事对于他来说都不叫事,“真的。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我应该做的。”

  雅集上还有人在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快速分享着他们所知的八卦。

  “我听说最后还是决定不定都江左了啊。”

  “那去哪里?雍畿?”

  “咱们还能回去?”

  还能回去?谢介总觉得这是个很奇怪的说法,他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起了多日前去天宁万寿的一幕幕,好像有什么谜底已经就摆在他的眼神,只差临门一脚了。

  然后,谢介就被打断了。

  “江左只会是行在,永远不会成为帝都。”展豁然嘲讽的看了一眼那自以为是的诗,诗里已经直接把江左叫为帝都了,“我不知道这位林兄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在我心中,我展豁然的首都永远只会是雍畿!”

  “好!”不知道谁起头,叫了一声好,整个场面都因为展豁然的话而热烈了起来。

  谢介却还在慢慢咀嚼着展豁然之前的话,江左只是行在。

  “行在”,出自《史记》,意思就是天子所在的地方,也可以理解为官家巡行所到之地。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雄心大志也罢,反正当房朝辞在朝堂上这么偷换概念的提出来之后,还真没有一个大臣敢再反对。他们甚至难得有了一二读书人的清高风骨,觉得房朝辞说的也对,打死不能承认江左就是首都啊,他们的首都在雍畿,能不能拿回来是一回事,但想不想拿,这种态度是必须表现出来的!

  至少能够给天下百姓,特别是生活在沦陷区的百姓,传递一个信号:

  我泱泱大国永不妥协!

  不过,虽然心里赞同房朝辞,但这些真正的大佬对于房朝辞之前不声不响、之后连个气也不通一下就搞了个大事情的做法还是很生气的,觉得这是不被后辈尊重了。必须要给房朝辞一个教训,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

  “别担心。”房朝辞再次对谢介道。

  谢介怎么可能不担心。房朝辞突然来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这人、这人怎么会这么热枕呢?谢介更加惶恐了。

  “我不是谦逊,也不是以退为进,是真的没事。”若房朝辞想,他可以让谢介一直心怀愧疚的承这份情,可是他不想,所以他把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的全部小声说给了谢介听,“爱之深,责之切,你懂吗?”

  正是大佬们对房朝辞这个刚刚冒头的后辈看重,才有了敲打,想让他明白游戏规则。若他们不看好房朝辞,那就是直接出手把自作主张的小人物碾死了。又哪里会给房朝辞蹦跶到今天的机会。

  “如果知道是要比这样的诗,那我这里也有一首,不如请大家来一起品品啊。”展豁然嘲讽的明显还不解恨,开始用实力碾压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南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江州作雍州*。”

  两诗都是讽刺如今局势的,可口水诗和真正的诗这么放在一起两相对比,还是能够立分高下的。林生毕竟作诗的时间太短,没办法斟酌字句,他的诗独特在他说了大家都不敢说、却又想要说的话,但若有另外一首同样的、可是不管是意境还是词句都更优美的诗出现,他的诗也就不算什么了。

  “妙啊。”

  “真是、真是……”

  “不知这诗是何人所作?”

  整个场面都因为展豁然口中的诗而炸开了,到底是读书人,对好诗好句有一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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