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平凡之家２
“那你把他叫出来吧！”项羽刚出口，年轻便出现在门口，看见项羽看过去，便走了过来。
“成家没有？”项羽直接问。年轻摇了摇头，随即感觉到了什么，“我身体棒着呢，绝对不会拖累大家！”
“家国大事，可以为之，不过要先尽孝道！”项羽叮嘱道，“先娶妻生子，给家里留个念想再说。”
年轻愣住了，打仗和这些还有关系？老丈感觉到了项羽此举是在给他们留余地，也知道这是项羽的好意，“谢将军念怀了！老丈膝下还有幼女，日子得过！”
“若你果真有意，可来中军转转，没有成家立室，不能参加先锋军。这是为了你好，也是对你哥哥的交代，我在先锋军说句话，是有绝对效力的，你以后便会知道。”项羽说完，再看向老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了！”
项羽带着众人与樊家众人拱手道别，临走前再次拜过樊虎，才骑马归城。人说入土为安，不止是逝者，别过樊虎一家，项羽也是稍感心安。以后，这条路上还会失去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你真想把他们小儿子也收入军中？”虞倩骑马虽然还不是很适应，仍然抽空轻声相问，还好现在项羽他们行进速度也不快，当然这也是项羽故意压慢了速度。
“现在战端才刚刚开始，征战之路还很漫长，穷兵是什么，是要耗掉最后的力量，他们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生逢乱世，别无他择，在先锋军，我还有能力让他稍稍躲避危险，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项羽也不转弯抹角，直言相告。
虞倩不再提起，项羽便开始问起那个年轻的事情，龙且当然清楚，也大致看出项羽的意图，说得也是分外仔细。
原来这个樊家，樊虎是老大，过了两年，小儿子又出生了，取名就比较麻烦了，乡村里读书人不多，这个樊虎老两口已经是绞尽脑汁，才给樊虎取了名，名字还是樊虎都快到六七岁才有的。
乡村人也不计较这些，也没有多管，毕竟在家里还是很好称呼的，老大！老二！这样叫着多清爽！可是随着渐渐长大，便有了问题，这个外面叫樊老二也不好啊，人不老，都给叫老了。叫樊二吧，简单易懂，只是听着樊二犯二，这个怎么都听着膈应啊。
这时候樊虎刚好已经长大，胖的可以，老两口看着老大，想着好歹让小的也能好好长大，老大不是好好的长大了吗，是个好榜样！好了，名字新鲜出炉了，就叫樊胖，这下好，樊虎胖不下来，樊胖胖不上去，这个名字却是难得再改。
老两口家境不好，看着两个儿子，这个娶亲不成啊，听别人说，还有换亲一说，好吧，鼓鼓劲，几年之后，还真生出一个闺女，这下樊家的格局算是稳定了。
然而这时家庭危机却来了，老大吃的是越来越胖，两个小家伙吃的却没了着落，樊家原本也有亲戚的，刚开始也帮衬过，只是这个不能长久啊。老两口想把樊虎送给亲家，那时各家都是艰难啊，多次联系无果，老两口念叨几回之后，樊虎赌气便离家了，顺便减轻家里的负担，老年口却总觉得对这个大儿子有些亏欠。
虞倩察觉到，项羽每每听到樊胖这个名字，却还是有过一丝晃神，龙且后面也干脆他他的带过，樊胖是项羽对樊虎私下里的称呼，然而这个樊胖却是另有其人，还是亲兄亲弟！
晚上项羽就在想着这个家庭，如果不是战乱再起，如果不是世道艰辛，这个温馨便不会破碎，不会残缺，然而也是这个乱世，这个家庭也才有了出路。
想着樊虎，再看看这个家庭，项羽寻思着，这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却是有着不一样的魔力，樊虎遇到艰难从不退让，担当中军，没有一丝骄矜，这个和这个家庭不无关联。樊虎自从到了中军之后，有了空闲也时常回家，都可以想象，二老对他肯定是有过叮嘱的，这有可能就是樊虎，没有骄矜之心的根源所在。朴实的家庭，朴素的做法，造就了沉稳的樊虎，而中军，要的就是这份沉稳。
项羽更清楚的知道，樊虎的这一个脾性，更多的源于，就是家教，一种似有还无的血脉传承，家族遗留，也许，樊虎的弟弟来到中军，他可以有更多的期待。
第二天项羽随意到三军各处转转，范阳紧紧跟随，这是范增的用意，龙且也说过让他随侍旁侧，范阳眼见昨天项羽对于樊家的真情流露，也看见过项羽带军冲杀的气势，对于项羽也是有种莫名的感觉。也好，跟着学学，没坏处。
所以项羽前脚刚到军中，范阳后脚就跟了过来，项羽也没说什么，便和范阳一起边聊，边转。现在刚刚打完大仗，休整是必须的，用兵之道，一张一弛，这个项羽还是懂的，养兵千日，用其实也只是一时。
“你觉得这次的襄城之战，怎么样？”项羽随口便问，范阳既然是范增的儿子，那么所学肯定不少，项羽对于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能在短短时间里，将自己的建议形成有效的大军行动，即便是有范增的身影在作怪，自己没有几分能耐，却是不行的。虽然他的建议被项羽当场否定，但是这个能力项羽还是得肯定。
“襄城城高池深，基建数十载，李由在三川经营日久，与比邻城池遥相呼应……”不愧是范增的儿子，这通分析下来，估计没有洋洋洒洒的万言，也得耗去半个时辰，项羽抬手打断，范阳愣愣的住了口。
“这里是先锋军，是部队，长话短说，一句要切中要害。如果你想在先锋军发展，你要学会简练的说话方式。”项羽笑着看着范阳，范阳还在犹豫，或者他还在考虑，项羽见他不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试想，敌人阵前，情势危机，刀剑就在眼前，能一个字说的就不要用一长串的来！阵前对峙，变化在瞬息之间就会完成转变，出令，传令，分秒不能等！很多习惯是慢慢养成的，相互却是有牵连的。”
“是！”范阳这下当然是相当明白了，这个也是他未曾想过的，顿时感觉受益匪浅，细节，范阳当然清楚，军势之威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项羽点了点头，再次驻足看着范阳，范阳当然明白，“险胜！小将也是刚刚赶上最后一次攻城，对于这次的细节也不甚了解。无从分析，见解偏颇，有失全面，权衡之中，难做定夺。”范阳相当清楚，这是项羽在考量他，当然不能随意否定项羽屠城之举，至少现在不能，所以干脆不提。
项羽也没打算听范阳有什么高深的分析，他只是想看看范阳考虑事情是否全面，随便和他说说话，互相熟悉熟悉，微微点头之后，项羽再度开口，“还有，军中大都是乡村野人，说话还有发令，不需要把风雅字眼添加进去，他们听不懂。我其实小时候厌烦读书，对于这些也不擅长，你要是文绉绉的和我说上一大通，我怕我睡着了！”项羽自嘲的说完就呵呵的笑了起来。
范阳顿身一礼，项羽转身就拉过来，“没有那么多客套，和我说说范老头！我总觉得他蛮有意思的！”
“没想到项将军，还有这兴趣！”范阳不觉得项羽的这一拉突然，反而觉得有些亲近的感觉，也就随便说了起来。
“现在四周没多少人，私底下叫羽将军！”范阳顿觉心头一热，他不止一次听老爸范增，龙且将军，还有帐下小将说过，项羽从来重称呼，这个羽将军，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叫的！
不觉间眼中一股炙热涌出，聚焦的目光落在项羽，“这个可以吗？”
“那你和我走这么近干嘛！”项羽随口一句玩笑，范阳当然是走的更近了，两人便走边聊，在军中四处转转。
闲聊是闲聊，但是也让项羽对于这个范阳有了初步的了解，范增也是会籍的大户了，范阳自小便是被范增逼迫着学这学那，作为贵族，他的各项指标都是出众的，也是范增最得意的一个儿子，诗书不必多说，连天文地理都偶有涉猎，琴棋书画也是拿得出手，这些是被逼。
而作为贵族的六艺，骑，射，武艺，兵法更是不缺，这个是作为热血时代的喜好，一直乐在其中的维续到现在。范阳是那种比较内敛之人，项羽清楚，他说有，估计是真的有，只是，这个程度他现在还不清楚。
“改天我们切磋切磋！”项羽开口，这下范阳面露难色，项羽之勇，现在天下闻名，这个绝对不含水分的！
“让我再练练！”没有底气的范阳只能这样答。
“怕什么，我会把握分寸的！”项羽现在听得这个范增的儿子偏向武技，更是跃跃欲试。
“那就让我再长长！”范阳这一句，项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被同化了不是！
“笑什么！”范阳看着项羽，“你人高马大的，我可不想就这样被欺负！”项羽再拉，他需要和他更近一些。
人，是要靠近，才能体会互相的微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