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玉章之文 摸金后人
东汉末年，魏武帝曹操首立官营盗墓组织摸金校尉，用掘取古墓得来的财物来扩充军饷，其首脑人物被称为发丘中郎将，到刘鸿此刻所在的南北朝时代已经历时百十余年，风云变幻，昔日的摸金校尉早已失去了祖上的荣光，沦落为为人不齿的盗墓贼，九尾跪在地上臊眉耷眼的述说着家史，不时抬头看看刘鸿的眼神，希望能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一些讯息来组织接下来的话语，可惜刘鸿不温不火的目光让九尾丝毫看不出他的喜怒，九尾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数年前，我和十余名摸金后人探得段氏辖下的征北之地有一处风水尚佳的所在，并算得其中应有大墓，于是相约结伴前去开棺。我们跋山涉水十余日，经历过重重险阻才找到墓门的所在，费劲心思进入墓穴后，发现那里居然是一座新起不久的将军冢，这样的新墓里常常有大量的宝贝，为此我们都兴奋不已。一番探寻下来自然收获颇丰，当时众人都被宝物冲昏了头脑，忘了祖师爷的遗训，竟然对那具未曾被动过的将军棺椁动起了脑筋。我们在歇息了片刻后，开始了最后的“升棺发财”，可谁曾料到这居然成了恶梦的开始。。。
我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棺椁，查看之下，居然发现那具尸体手中竟然握着一枚印章，这样的好东西我们何曾见过？就在大家取出印章，各自兴奋之际，却不知怎么触动了冢内早被设下机关。一阵摄人心魄的响动过后，先是一番密不透风的箭雨袭击，接着汹涌的流沙从各个角落灌入墓室，瞬间就将受伤之人埋在了下面，当时唯一的活路只有棺椁正上方三丈高的一处平台。眼见四周都是涌向中央的流沙，为了活命我们只能踩着同伴的肩膀向上爬，看着脚下的同伴渐渐被黄沙淹没，我们的心在滴血，却毫无办法！
经历了一番拼死挣扎，只有我和一个叫四虎的同伴从墓室中逃了出来。虽然那枚印章最终被我们带了出来，但是为此十余个伙伴长眠在了那里，而且几乎所有的家当都赔了进去，经历了这一切，我们都追悔莫及，只希望接下来将那枚印章变卖后，能攒些钱来赡养死去同伴们的家人，并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找个活计。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当地的世家大族和周边一些部落，无论胡、汉居然都派来杀手追杀我们，我们为求活命一路奔逃，几乎没有一处落脚之地，那叫一个惨啊，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在眼前倒下，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漫无目的的逃亡。
后来我们逃到段赵边境，四虎就想着如果能逃出段氏属地，或许就不会有事了吧？当我们来到边城时才发现，原来我们的样子早已被画影图形发到了各个关卡，眼见去路也被堵死，我们只得退回去再想办法，然而就在我们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却惊动了巡逻的部族武士，一番奔逃下来，四虎为了救我也死在了对方的刀下，最后我只身一人带着印章来到了渔阳城，隐姓埋名躲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今天还是被人看穿，小的求将军看在九尾献玉相帮的份上，放我一条活路吧！”九尾一边说着，一边痛哭流涕起来。
刘鸿听罢九尾的诉说，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九尾，过了少许才言道：“如此说来，你意欲加入我乞活军，也是为了逃离这段氏领地了？”
九尾颤抖道：“这个。。。九尾不敢相瞒，九尾确有这个打算，但投靠我乞活军，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活路。。。九尾发誓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乞活军的事情！”
其实在刘鸿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九尾有自己的打算也没什么错，但是此刻自己身为乞活军这支偏师的首领，就势必不能容忍有人企图利用自己或者乞活军去达成其任何目的，哪怕这个目的只是附带的产物。防微杜渐的道理刘鸿还是懂得的，虽然九尾此刻有功于乞活军，但是这个习惯一旦养成，焉知他日别人不会这样做？今日是九尾，明日便会是八尾七尾。。。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他必须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如今虽说九尾有功于自己，但是恐吓一番还是必要的，刘鸿思量片刻，转头注视着九尾道：“你起来吧，你的脑袋先寄在我这里，以后在我面前你最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是你再敢口是心非，故意相瞒，企图利用我乞活军，我定不饶你！”
九尾一听如蒙大赦，磕头有声道：“九尾不敢了！九尾再也不敢了！谢将军成全！谢将军不杀之恩！”
刘鸿见九尾笨拙的站起身子，思绪又飘到刚才的话题上，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这印章真的是从墓里来的了，可是你究竟盗的是谁的墓呢？”
九尾忙道：“这个属下真的不知，将军知道，属下连字都不认得，那里去管什么墓主是谁？”
刘鸿正在犯疑之际只听身后小云说道：“听九尾所说，印章是在征北之地的一处将军冢内发现的，我想，应该是刘琨的墓。”
众人闻言都把头转向了小云，刘鸿疑惑道：“刘琨是谁？”
小云此刻精神不是很好，缓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听父亲说过，并州都督刘琨，是我汉人在北地的一位豪杰，他先辅佐天子南迁，只身周旋于北方诸胡之中，后与祖逖将军相约南北夹击赵国，收复我汉家失地，后来祖逖将军北伐失利，他兵败逃到段氏属地，因他与段氏先可汗段匹磾有结拜之义而被其收留，并与赵国石勒继续周旋，数次以少胜多使石勒困于中原难于北进。之后段匹蝉因听信谗言将他杀害于征北之地，段氏在他死后也逐渐势微，被赵国和燕国轮番欺凌，痛定思痛，如今的段氏首领段辽为了凝聚人心，又把他的灵位抬出来，时时祭拜，北地的汉人念其忠，胡人念其义都敬重于他，你们竟然盗了他的墓，想必这段氏属地内的胡汉百姓都是恨透了你们，可怜刘琨英雄一世居然落得这个下场，他死后墓就建在征北之地。。。”
众人听后皆是唏嘘不已，九尾也面露尴尬之色，刘鸿听罢小云的介绍对刘琨有了一定的了解，仔细回想起那枚印章的细节思索道：“刘琨曾任并州都督，那印章上刻的是并州都督印吗？不对，若是这样，那桓暨不会对我说‘刘汉后裔’这几个字，如果是刘汉后裔的话，这官爵地位怎么着也得是个王啊？话又说回来，记得倒数第二个字还真有点像个王字，是个什么王呢。。。”
。。。。。。
“中山靖王！”桓暨左手持着工兵锹，右手拿着印章二者反复端看，嘴里却一字一顿的说道。
南宫雁顿时一惊：“他竟然是中山靖王的后人？！”
桓暨点点头，又摇摇头，将手里的工兵锹放在一旁仔细研究起那枚印章，而后说道：“我也拿不准。从东汉末年三国鼎立，到如今胡族乱我华夏，人心尽皆思汉，百十年间有不少豪杰自称是刘汉后裔而起兵造反，东汉末年的汉昭烈帝刘备这么干过，十几年前年起兵的并州都督刘琨也这么干过，现在又冒出这么个刘鸿，呵呵，这个中山靖王一门还真是人丁兴旺，子嗣不绝呢。”
南宫雁犹豫道：“家主的意思是，他是个假的？”
桓暨笑着看了一眼南宫雁，将印章放在掌心上，然后慢慢说道：“身份不管真假，印章我仔细看过了，绝对不是他们可以作假的，且不论玉色中透着的那种经过岁月累积的温润，就连上刻的字体也是先秦时期的古篆体，这种文字在西汉末年就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如今的年月，识得其含义的更是寥寥无几，就算他要做一枚印章来蛊惑人心，也完全没有必要舍去人人都能看懂的汉隶，而用这种谁也看不懂的古体吧。所以我断定这枚印章不会有假。有这枚玉玺在手，将来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到这里南宫雁不禁疑惑道：“不过是一枚玉玺而已，家主竟如此在意，属下十分不解。”
桓暨笑道：“莫要小看了这枚玉玺，玉玺便是人心。。。”
南宫雁还要再问，就听门外有人说道：“属下见过夫人，阿郎正在书房议事，还请夫人稍后，容小人通禀一声。”不一会儿，一名侍从走了进来，对桓暨说道：“阿郎，夫人来了。”在得到默许后，侍从退出，一个身着常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只见她约莫五十多岁，头发盘起，恬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雅，岁月也仿佛刻意回避在这样一位温婉妇人的肌肤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这位便是桓暨的发妻姜氏，只见她缓缓的走上前来施礼道：“夫君”桓暨放下印章，上前扶起爱妻笑道：“不好生在后宅里歇着，到前面来做什么？”接着转过头对南宫雁说道：“你先下去吧，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不要耽误，喔，对了，让庄上的匠师綦毋烈来见我。”南宫雁抱拳领命而后离去，桓暨将爱妻扶到一张胡椅上，细看之下却见姜氏眼眶泛红，显是刚刚哭过，于是温言问道：“怎么还哭了，是谁欺负阿娇，快快说来为夫给你做主。”姜氏见桓暨一脸戏谑，自知夫君是与自己玩笑，明知不该，却忍不住好笑道：“一把年纪了，尽说昏话，哪里有人欺负妾身，只是。。。哎，只是一想到要与夫君暂时分开，妾身就忍不住心中难受，夫君啊，难道就不能一起走吗？这一分开，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呐。。。”桓暨听罢叹了口气，挽起爱妻的手缓缓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能给你一天安心的生活，也没能与你共育一子半女，我真是亏欠你太多了，如今南渡在即，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一想到能和你放鹤山野我就开心的如同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中。可是现下我还有一些事情未能完成，感谢苍天如今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多年的心血不会白白付之东流，本来我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完成的心愿，终于有了一丝希望，我一定不能错过！你放心，等事情一结束我就去与你们汇合，决不食言！阿娇，你能明白我的对吗？”看着夫君执着的眼神，姜氏温柔的用另一只手扶着桓暨颤抖的双手点头说道：“我明白，这一生嫁给了你，我就明白，我的夫君是个大英雄，一生所为，都是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我从未后悔。夫君放心，明日妾身就随家中内眷先行前往海边渡口，我们在哪里等待夫君，忘夫君万勿食言，婆婆还在建康等着我们，你若不来，妾身便随你留在这北胡之地，与夫君来世在做夫妻罢了。”说着姜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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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爱妻，桓暨一人独自坐在书房内追忆往事，不一会儿一个侍从走进来说道：“阿郎，庄中匠师綦毋烈求见。”桓暨忍住伤感忙道：“让他进来。”侍从出去片刻一个衣衫泛黄的老者被战战兢兢地带了进来，老者脸上手上坑坑洼洼满是被灼伤的痕迹，桓暨见他进来，还未等其见礼，便急忙招呼道：“綦毋烈，你过来。”说着来到放置刘鸿工兵锹的桌子旁，拿起工兵锹，问道：“这件兵器已经坏掉了，你看一下，像这样的兵器，你可曾见过，我们是否可以仿制？”綦毋烈闻言急忙上前接过工兵锹细细查看，惊讶道：“好兵器！好厉害的手法！铸此神兵之人真是神人也！”说着沉思片刻，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工兵锹递还给桓暨说道：“回家主的话，小的不敢相欺，这样材质的铁器，小的确实做不出来。铸此神兵的铁石若非陨铁，便是铸铁手法有极奇殊异之处，小的无能。。。”桓暨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可有把握将其修好？”綦毋烈顿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道：“能！给小人三天时间，小人一定。。。”“你只有一天时间！”桓暨打断他说道，綦毋烈顿时一呆，只听桓暨继续道：“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作者 一瓶老陈醋 说：关于更新：醋瓶现在真的很困扰，有朋友抱怨说更新速度实在太慢，但是醋瓶也很无奈，因为醋瓶毕竟不是职业作者，工作和家庭是每个男人都要承担的责任不是吗？所以醋瓶只能和广大看官说一声抱歉，醋瓶唯一能保证的是每周至少更新两章，如果运气好休息时间比较多的话，醋瓶自然也希望多写一些来满足大家，最后还是感谢大家对汉魂的支持！醋瓶爱你们（づ￣3￣）づ╭?～
